連云十八州水災剛剛過去不久,大周肯定繼續用錢,太子想必也還在為這個殫竭慮。
可是這些怎麼會牽扯上國師?
常喜站得腳麻,便蹲了下去,用手撥著地上被雨水洗得程亮的雨花石。
“沈大人,剛剛看你和那小國師站一塊,你們倆還認識?”常喜旁敲側打。
沈離枝愣了會神才回道:“……不認識。”
這話也算不得假,上一回也只聽了個聲音,兩人也沒有互通姓名,算不上打過代,互相認識。
常喜聲音高興了些。
“那便好,咱家還以為沈大人和小國師相呢,要知道咱們殿下最不喜歡上玄天那幫神叨叨的人,要不是陛下被那道士蒙了心,哪到他們在上京橫行?”
常喜搖搖頭,以前嘛,還是宦臣當道,現在可好了,來了一幫臭道士,生生扛了這霍朝綱的活兒。
害得他們這些太監都沒有了出息,聽聞就是陛下邊的大監看見國師還要屁顛顛去給他提鞋牽馬。
那可是打小跟著陛下長大的,在宮中也曾是呼風喚雨的人,沒想到老了反而還活得像個孫子。
怎麼能不人唏噓不已。
“國師他們為何能有這樣大的權力?”
常喜往后瞟了一眼,小步挪到沈離枝旁,低聲道:“這要從國師給咱們陛下煉起死回生藥起說。”
“起死回生?不是長生不老嗎?”沈離枝奇怪道。
一般來說帝王都是希自己活得長長久久,所以乞求長生不老藥的人很多,頭一次聽說起死回生,沈離枝有些奇怪。
常喜一下沒了聲,像是忽然被人掐住脖頸了,片刻后又鬼鬼祟祟噓道:“這事咱跳過不說,你只要知道,從這事起,國師在上京的地位一躍而起,陛下劃出百畝沃土建立了上玄天,也就是國師老賊的道觀。”
常喜一下沒留意,把老賊兩字吐出來,明確表示了自己堅決的立場。
“那小國師又是何來頭?”沈離枝又問。
常喜想了想,才開口。
“你也知道他們這些自詡方外之人,是不婚、不生子的,所以這老國師就想了一個歹毒的法子給自己選出了個干兒了,找了一個繼任者。”
“選的干兒子?”
“可不是,自大江南北選了二十多個十來歲的孩子,最后剩下的這個就是小國師了,嘿,你別說這跟巫族煉蠱也差不太多。”
煉蠱可是極為的邪門法子,聽說要選出上百條蠱蟲放進一個蠱盒里,讓他們互相廝殺,留下那個最強的就是蠱王。
“他是最強的?”
不怪乎沈離枝驚訝,因為鶴行年表面上看起來就像一個世家公子,手只掌書卷,眼只看風月的模樣。
驚訝須臾,又嘆道:“那也慘的。”
倘若真如常喜比擬煉蠱的毒,無論死了還是活下來的,無疑都不會是幸運的。
“沈大人還是莫要同上玄天那伙人,嘖,真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常喜搖頭,極為不滿意得評論道。
沈離枝同常喜蹲在一塊,遠眺天上的烏云了小塊,暴雨轉小。
水洼里還反出天,天似乎明亮了些。
“常喜,送鶴道長回去。”
沈離枝和常喜同時聽見太子這一聲,齊齊起站了起來。
常喜火速讓到了一邊,沈離枝卻沒有他那麼靈活,起來時,子還因為腳麻,搖晃了一下。
鶴行年恰好行到后,便出一手扶住了的小臂。
“姑娘當心。”
沈離枝眼底晃過驚疑,回鶴行年時。
的臉上還沾著幾滴雨水。
小臉瑩潤如玉,如是白玉沾珠的模樣。
鶴行年端量水珠,冷不丁出一指,似乎還想拂去那幾粒水珠。
后響起一個沉冷的嗓音催道:“常喜,還愣著做什麼。”
常喜堪堪回神,‘哦’了一聲,連忙提起靠在柱邊的傘,對著鶴行年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小國師,請吧。”
鶴行年收回雙手,回首對太子一禮,撐起竹傘跟在常喜后信步往前。
沈離枝自然注意到鶴行年剛剛出來的手,哪怕他及時收了回去,也難免覺得有些詫異。
的視線停駐在他后,一路目送。
李景淮走下一步臺階,忽然在側問道:“鶴行年好看?”
“恩……”
沈離枝正在想事,忽然聽見人問,自然就老實回答,剛答完才反應,現在亭子里的人只有太子和了。
一道目落在頭頂,刺得頭頂發麻。
沈離枝微側頭,李景淮淺褐的眼也沒挪開,還從眼尾橫出一縷冷。
剛剛常喜已經跟說了,太子殿下和小國師不對盤,當著他的面夸小國師好看,豈不是明晃晃打了太子的臉。
沈離枝暗了一口氣,臉上擺出誠摯的微笑。
“太子殿下更好看。”
李景淮眼睛像是被的笑燙了一下,倏地就把眼睛挪開了。
“誰準你拿他跟孤比。”
沈離枝只好道:“奴婢不敢。”
可余一瞥太子那揚起的下顎,他分明看起來就很想較一個高低。
常喜‘送’小國師時,走得那一個干脆利落,他都忘記了自己撐走了太子邊唯一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