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初五把串著油紙包酒壇子的麻繩往馬脖子上一掛,勒著韁繩就跟徐丹青一起往沖出人群。
此時正是午后。
邊城沙土。
驕、烈馬,年如風。
徐丹青跑在前頭,回頭看了初五一眼。
風聲如狂,吹得青凌飛揚。
灑落在上,連笑意都多了幾分飛揚。
初五立馬策馬跟上。
這兩匹都是尚未被人降服的烈馬,饒是初五和徐丹青這樣的好手,雖然騎在了馬背上,卻也難免顛簸。
徐丹青已經好久沒遇到這麼烈的馬了,起了馴服之心,一路縱馬飛馳,直至人的地方,才徹底放開。
初五時而越過,時而被拋到后頭。
兩匹烈馬都不愿輕易低頭。
兩人誰也不讓誰。
就這樣一路飛馳。
過了北明城,直奔北關。
跑了大約兩個多時辰,便到了北關外,最高的那座無名山上。
徐丹青和初五各憑本事,終于降服了兩匹烈馬。
兩人看見無名山上墓碑連綿,不約而同地翻下馬,牽著馬步行上前。
白馬被初五折騰壞了,停下了也還一直在踹氣,連那些掛在它脖子上油紙包酒壇子也不管了。
徐丹青牽著馬走到那些墓碑前,臉上的笑淡了許多,“父親、哥哥、叔伯兄弟們,我來看你們了。”
松開韁繩,讓馬兒跑到一邊去。
初五把油紙包和酒壇子從馬脖子上拎下來,也讓白馬到邊上去。
兩匹剛被降服的烈馬搖了搖馬尾,走到一邊去,湊到一起嗅了嗅彼此。
初五把東西放在地上,解開繩子。
徐丹青蹲下,把那油紙包一一打開。
原本只是逛的時候,看著還不錯隨手買的。
沒曾想遇到兩匹這麼能跑的烈馬,一路跑來了北關外。
徐丹青看著一直沒說話,手卻沒忙個不停的初五,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這見到他的場面。
那天,北漠人被趕出北關。
秦灼帶兵追擊,讓得以找回父兄和哥哥們的,親手安葬。
父親活著的時候說,他要一輩子守在北境,守衛疆土,保護百姓。
哥哥們也是一腔熱,一生為此不顧。
徐丹青拒絕了謝無爭把他們運回老家,好生安葬的提議,在這座無名山上,選了個可以眺邊境之地的地,親手挖了深坑,用來安葬父兄。
那天格外執拗,不許旁人上手。
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徐丹青拿著鐵鏟,一鏟子一鏟子地挖出了一個大坑。
邊上的士兵勸歇會兒,讓他們來挖,也不肯。
不知過了多久,徐丹青累極,揮鐵鏟的速度越來越慢。
北境的冬天是很冷。
凍得眼淚都凍住了,四肢僵,心也痛到麻木。
突然間,有個年跑到這座無名山上,跳進剛挖出來的坑來,用手刨地來越來深。
他像是聽不懂別人說話,邊上的侍衛讓他不要挖,莫要驚擾,他也不聽。
就埋頭就挖。
徐丹青沒阻止。
周遭眾人見年來幫忙,不抗拒,也跟
著上來幫忙,把的父兄都安葬了。
后來,徐丹青回了大營才從別人口中得知,那個年做初五。
那一天,徐丹青埋葬了父親和哥哥們。
他在北關外送狼群離開。
狼嘯聲隨風回旋數里,他別過了那些狼兄狼弟。
一眨眼,這一句已經是認識初五的第五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徐丹青忍不住有些慨。
初五已經把六個油紙包全都拆開了,有,有果脯。
在墓碑前一字排開后,又將酒壇子打開了,拎了一壇遞給徐丹青,“給。”
遠山日落,余暉漫天。
徐丹青對上初五的湛藍的雙眸。
狼年眼里竟也多了幾分溫。
徐丹青一開始以為初五只是跟從前一樣有些貪,才買了這麼多東西,不曾他像是早就猜到來了北境,必然會來祭拜父兄,提前備下了。
父兄們在北境這樣的嚴寒之地待久了,酷吃喝酒。
“謝了。”接過初五遞來的酒壇,微微傾斜,從父親墓前一路傾倒至四個哥哥墓前,還有邊上那些叔伯兄弟們也勻了一些。
最后留了一些,自己仰頭喝了,笑著說“父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叔伯兄弟們,許久沒來看你們了,酒帶的不多,你們淺嘗兩口。”
初五看見笑,并不比哭好。
他把另外一壇酒打開了,拎起來,跟徐丹青方才一般,從徐父墓前一一敬過去。
到徐丹青邊的時候,酒壇子也只剩一點,他仰頭喝了,把酒壇子放到地上跟先前那個挨在一起。
> 初五對著那些墓碑,鄭重萬分地說“以后我會對好的。”
如同對著長輩,保證娶了他們家兒之后,會對一般。
徐丹青聞言,不由得側目看他。
“丹青,你別難過。”初五也看向徐丹青,“沒了父親和哥哥,我給你粽子,我給你買糖,給你好吃的。”
年異常認真地說“以后,我做你的哥哥、你的弟弟、你的……夫君,好不好?”
徐丹青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震驚,而后問他“初五,你——是不是又聽顧長安說了什麼七八糟的話?”
這狼年有時候會學旁人的舉。
之前要抱,要牽手,要這樣那樣,徐丹青都只當他是年心,對什麼都覺得新鮮。
現在他大了,又長得這樣高。
說出做夫君的這樣的話來,徐丹青很難不多想。
“不是。”初五面上浮現了些許紅暈,酷酷的表也維持了不住了。
他生怕徐丹青跑了似的,手按住了的肩膀,再次開口問道“徐丹青,好不好?”
徐丹青看著他的眼眸許久。
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認真與鄭重。
初五是真的想做我夫君呢。
心里這樣想著,也跟初五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著朗聲道“好啊。”
兩人對視良久,而后同時收手回袖,轉朝著那些墓碑低頭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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