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家事（三）

白紙黑字，字字誅心。

徐靖拿過和離書，目迅速一掃，便知是出自趙夕手筆。通篇沒有尖銳的指責，溫雅中著冷漠決絕。

徐靖將和離書塞給呆若木的謝凌風：“姐夫，這是我最後一次你姐夫了。你快些在這份和離書上簽了名字，速速離去。以後這北海王府， 你也別來了。”

徐瑩面無表，在寬大袖袍中的手卻在微微發。

一見鍾，兩心相許，夫妻四載。他們有過無數恩歡樂的時。可悲的是，攤上了一個刻薄挑剔的婆婆，時時從中挑唆。再深厚的意，也不住這般消磨。

趙夕的那一席話， 深深刺痛了的心。

如果……謝凌風還像以前那般溫和稀泥， 他們的夫妻緣分就真的盡了。

那張紙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謝凌風卻如被巨石住，整個人劇烈地抖，臉上滿是痛苦，目中閃出水：“瑩娘，我知道，這幾年你委屈了。我娘仗著你心地善良子好，總想拿住你。”

“我妹妹刁蠻任，也時時令你為難。你為了我，為了家宅和睦，都默默忍下了。”

“這一回， 我娘竟對你了手。這一掌， 換了誰都不能忍。”

“我給你跪下，你隻管打我罵我， 出了心頭這口惡氣。”

說著，跪了下來。

徐靖神微微一， 迅速看了趙夕一眼。

男兒膝下有黃金。謝凌風竟肯跪下向妻子賠禮， 可見是意真切。

趙夕略一搖頭。

這樣還不夠。

徐瑩一旦心，回了謝家。以後的日子會更難熬。婆媳對上，做兒媳的天生居於劣勢。謝凌風要讀書考功名，徐瑩整日待在宅，還不是要謝夫人的磋磨？

徐靖略一點頭。

懂了，趁著這次機會，一次解決謝夫人這個麻煩。

徐瑩目中閃出了水，將頭扭到一側。

從徐瑩閨房裡出來的北海王妃和徐莞，將這一幕收進眼底。母兩個都有些容。北海王妃想出聲，被徐莞及時用眼神製止。

謝凌風一個大男人，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沒哭，此時卻淚水洶湧，哭得像個孩：“瑩娘，你打我罵我，別不理我。”

“我不和離。當年娶你過門的時候，我對天立過誓，此生只有你，眼中心裡再無旁人。你不能不要我。”

昔日的誓言，現在聽來，恍如隔世。

徐瑩用袖子了眼角， 轉過頭來，聲音比想象中的平靜得多：“謝凌風，我在嫁你之前，是王府縣君，被父母寵，錦玉食無憂無慮。嫁了你之後，我小心謹慎，戰戰兢兢，時時退讓，示好。”

“你娘這一掌，將我打醒了。”

“這樣的日子，我不能過一輩子。你將這封和離書帶回去吧！明日，我讓人去謝家，將我的嫁妝都帶回來。”

謝凌風面慘然，跪著不肯起：“我不走。我跪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原諒我了，我再起來。”

徐瑩淡淡道：“你想跪，是你的事。總之，謝家我不會回去了。”

說完，轉回了自己的閨房。

北海王妃深覺解氣，走上前，指著婿的額頭臭罵了一通：“你個殺千刀的混帳，我好好的閨嫁到謝家，你們就是這麼對。呸！你那個親娘，也是個挨千刀的……”

想當初，北海王妃沒出閣之前，也是京城有名的勳貴嫡，罵人時文思泉湧，連磕都不打一個。

徐靖徐莞姐弟兩個對視一眼。徐莞去拉住北海王妃，徐靖則對謝凌風說道：“你走吧！三姐的脾氣你知道的，外剛，拿定了主意，就不會更改。”

謝凌風如何能不知道？

所以才更傷心難過。

“縣君想要的，是夫妻和睦的安寧日子。”一個溫雅悅耳的聲音慢悠悠的傳耳中：“可惜，有謝夫人在，這注定是一個奢。”

“謝公子這般孝順，自然不能離開謝府，陪著縣君長住王府了。所以，謝公子還是回去吧！”

謝凌風：“……”

這番話，如利劍劈開烏雲，一乍泄。

謝凌風不哭了，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多謝趙姑娘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啪！

一聲脆響，謝夫人臉上多了五指印。

謝夫人既疼又難堪，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老爺不問青紅皂白，怎麼就對妾手？”

“什麼青紅皂白！不用問，也知道是你的錯。”謝郡守面鐵青，憤怒不已：“這麼好的兒媳，你還要鬧騰。現在鬧這樣，要怎麼收場。”

“那是北海王府的姑娘，是朝廷冊封的縣君，嫁妝比謝家庫房裡的金銀加起來都多。你怎麼敢對手？”

“你就等著徐世子登門砸了謝家吧！”

謝夫人也後悔了，哽咽著說道：“我也不知當時怎麼回事。鬼迷心竅似的，就打了一掌。”

“凌風去王府賠禮了，等回來，我這個婆婆向賠禮道歉，這總行了吧！”

謝郡守惱怒地哼了一聲：“你不是鬼迷心竅，你是生了一雙勢利眼。眼見著王爺病倒，北海王府有了麻煩，就想趁機作妖。”

“什麼良妾，你是昏頭了不！立刻讓人送銀子去，將這樁事解決了。然後隨我去北海王府賠禮。”

謝郡守是文，平日頗有涵養，鮮這般怒發脾氣。

謝夫人不敢不聽，低聲應了。

就在此時，謝凌風回來了。

謝凌風被揍得那個淒慘，不必細細描述。謝夫人看兒子一眼，撕心裂肺痛哭出聲。

謝郡守卻道：“被打一頓讓世子出出氣也好。”

謝凌風一聲不吭，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起往外走。

謝郡守：“……”

這是什麼意思？

謝夫人急了，衝上前拽住兒子的袖：“你要去哪兒？”

“母親，”謝凌風紅著眼道：“瑩娘要和我和離。”

謝夫人也懵了：“手是我不該，也不至於要和離吧！”

謝郡守似猜到了什麼，看向兒子：“你打算怎麼辦？”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