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這個攤子是家夫妻店，二人配合得當，丈夫用笊籬將熱鍋中炸制金黃的巨勝奴撈出，妻子則趁熱往其上淋上一層蜂，又撒了許多胡麻。

甜香的氣味撲鼻，容晞探了探小子，眼地看著那剛烹出來的巨勝奴，面帶垂涎。

慕淮見此不啞聲失笑，暗覺容晞和盈安這母倆還真是像，一見到這甜吃食，便走不道。

便命后扮作仆從的丹香掏銀子買了一些，隨后便用附贈的木釬捻起一塊，遞到了的邊。

容晞剛要張去吃，卻因怕燙，小張張合合，嘗試了多番都未能下。

慕淮主為吹了吹，待那巨勝奴沒那般燙了，容晞方才心滿意足地將其吃進了中。

如慕淮這般氣質冷峻矜貴的男子，對一個小男侍裝扮的人竟是如此的照拂，難免會引人側目。

賣巨勝奴的店家夫妻也多打量了他二人一番。

容晞復命丹香又買了些巨勝奴，讓將這些分給其余宮嘗嘗。

隨后又問慕淮：“夫君，你不嘗嘗嗎？”

慕淮淡淡回道：“我不喜歡吃這些甜。”

“都來這兒了，便嘗嘗罷～”

見容晞央求，慕淮自是不會拂了的面子，卻沒去拿丹香捧著的那些用油紙墊著的巨勝奴，反倒是攥著容晞的纖腕，將手中吃了一半的巨勝奴咽進了腹中。

“還甜的。”

容晞聽罷，長長的眼睫卻如蝶翼般，微微地了。自是沒預料到慕淮竟會做出這種舉，他好似還不小心含了下的指尖，弄得心頭那.麻麻的。

眾人又在這夜集中逛了會兒，見無事發生，慕淮心緒稍平，卻仍未放送警惕。

容晞自是覺出了慕淮的異樣，總覺得慕淮最近不大正常，總是對的安危過分在意，便小聲問道：“主君，你怎麼了？”

慕淮搖了搖首，回道：“沒什麼。”

容晞無奈抿，他的心思一貫深沉，并不能全知他心里的那些彎彎繞繞。

卻見不遠正迎面走來一個面善的青年，模樣亦是極為溫潤儒雅的。

容晞這幾日在繡園養小日子時，見過這位青年，知他是幫慕淮上下打點的當地通判，名喚梁鐸。

梁鐸已然走到了二人面前，他恭敬地喚了慕淮一聲先生，慕淮嗯了一聲后，梁鐸又道：“先生，我已將一切都打點好了。”

慕淮聽罷頷首，對容晞道：“走罷。”

容晞不解，不小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到地方便知道了。“

容晞覺得倍好奇的同時，卻也覺得慕淮行事神神的，總是同賣關子。

耳畔是年輕郎的笑聲和小販們的吆喝著，去的路上，梁鐸同容晞和慕淮并肩行著。

慕淮平日本就沉默寡言，當著梁鐸的面，容晞和他便更沒什麼好談的了。

容晞便多詢問了梁鐸一，道：“這乞巧之夜，你來夜集陪我們，你家夫人不會不高興嗎？”

慕淮的份擺在這兒，上位者當慣了，來興城被臣子奉承，且幫著打點著諸事，自是覺得理所應當。

而容晞為皇后，這時變得懷些，表達表達對慕淮臣子的關切和恤。

梁鐸聽后略有些赧然，恭敬地回道：“我…我還未娶妻。”

容晞微訝，復道：“你這相貌和才學，這個年歲都未娶妻，不應當啊，改明兒得抓點了。”

梁鐸應是。

他向來頗諳為臣之道，亦知皇帝平素是個寡言的，皇后既是起了談興，他為臣子自是得陪著聊幾句，萬萬不能冷場，卻也不能在皇帝的面前失了分寸。

便態度恭謹地對容晞又道：“適才在夜集驛道旁，我還瞧見了楊府尹的車馬。說來楊府尹也是相貌出眾的才俊，今年二十有七，卻也是在兩年前才的婚。且楊府尹所居府中，從無媵妾之，惟有其妻徐氏一人，二人也是惹人艷羨的眷。我見那楊府尹今夜，也是帶著自家夫人來逛夜集。”

慕淮緘默地聽著容晞和梁鐸的對話，他平素自是沒空去詢問地方員的妻妾，惟汴京城那些勛爵世家的婚事方會留意一些，若他覺得哪倆家結了姻親會礙了他的眼，不想讓倆家走得過近，他還會橫一腳，暗中阻人婚事。

便問梁鐸：“姓徐？楊府尹的夫人是哪家的千金？”

梁鐸回道：“府尹夫人是興城本土人士，家中原是販鹽的，也是當地的豪商巨賈。那個豪強沈忨被害的兒，從前似是同徐夫人是閨中友。可因著兩年前的那場火宅，這家子竟是都被燒死了，只留下了徐夫人一人…”

“…楊大人那時剛任西京府的府尹，亦親自查了當年的重案，還娶了這鹽戶家的孤，也就是如今的府尹夫人。府尹夫人從來不以真容見人，似是在那場火災中，被燒毀了臉。可楊大人并不在乎這個，還是很寵。“

話說到這兒，恰有帶著儺面的伶人舞而過，倒像是鬼怪游街。

慕淮聽罷，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便道：“這楊順倒是個癡種。”

*

容晞終于隨著慕淮和梁鐸到了要來的地界，這離繁華的夜集稍遠些，是個高塔狀的酒樓，此倒是很像汴京的西樓。站于塔頂，幾乎可以鳥瞰整個興城的夜景，亦可瞧清下面如羊腸般匝匝的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