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肋

昭自恃記極好，自是因著涉及蘇遠之的，卻也毫不敢馬虎，讓王大夫教了三遍，自己上手練習了一遍，才全然記住，稍稍放下了心來，一番下來，額頭上都滿頭大汗的。

蘇遠之倒是百無聊賴：“一下按了三遍，我的應該不會壞吧？”

王大夫翻了個白眼：“反正本來也壞得不能再壞了，有什麼區別？”

蘇遠之被噎住，半晌沒有說話。

昭倒是覺著新奇有趣：“我還以為沒有人能夠對付你呢，原來卻也有不怕你的？”

“大概是因為，他害怕我拿他試毒吧。”王大夫笑呵呵地收拾了藥箱：“好了好了，匆匆忙忙被懷安抓了過來，又跑來跑去的，累的我夠嗆的，走了走了。”

說完，倒也果真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蘇遠之嘆了口氣：“你莫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是我爹的至好友，雖也是樓的人，可是按著輩分我其實應該他一聲世伯，所以敬重一些罷了。不過他也實在每個長輩樣就是了……”

昭笑得眉眼彎彎：“我倒是覺著這樣好的。”

說完，了肚子：“有些了，你吃過東西了嗎？”

蘇遠之搖了搖頭：“還沒呢，剛醒來就被他拉起來灌了一碗藥，又弄了半天，現在一肚子藥水，倒是不。”

“不也得吃些東西才是。”

昭揚聲喚了人去準備吃的，才又低下頭著蘇遠之：“你現在是要回床上躺著，還是起來？”

蘇遠之嘆了口氣：“還是回床上躺著吧，我如今又不能走路了，你懷安在門口候命，只怕得隨時傳喚他。”

昭應了一聲，目落在蘇遠之的上，便又神淡淡地挪了開去。

“要是我一輩子都不會走路了可怎麼辦？你不會嫌棄我吧？”蘇遠之躺在床上，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昭瞪了蘇遠之一眼，拉過被子給他蓋上，見蘇遠之的神，似乎是因為傷復發，緒有些低落的樣子。

昭仔細斟酌了一番：“我仿佛記得，此前我嫁給你的時候，你便是不會走路的，那個時候我本就是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走的，我當初都沒有嫌棄你，如今嫌棄你還來得及嗎？”

“唔，來不及了。”蘇遠之笑著挑了挑眉：“不過倒是有些憾。”

“嗯？憾什麼？”昭走到桌子旁到了兩杯水，放了一杯在床頭的椅子上，自己端著一杯，慢慢喝著：“你的病還未好，多喝些水。”

蘇遠之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端起杯子沉默地喝了口水。

“你憾什麼？”昭見他似乎不怎麼想要說的樣子，就又問了一遍。

蘇遠之抬起眼來向昭，眼中帶著幾分揶揄：“憾與你做有意義的事的時候，可以用的姿勢又了許多。”

“……”

呵呵，怎麼會覺著他會因為傷復發緒低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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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還是禽，只不過變了一個虛弱的禽而已。

丫鬟們送了飯菜進來，昭走過去看了看，湯魚白粥，倒俱都十分清淡，昭盛了碗粥，遞給了蘇遠之，又拿了碗分了一些菜過去。

吃了飯，兩人倒是都有些無聊，昭倒是已經退了熱，只是仍舊渾疲，腦袋昏昏沉沉的，只拿了閑書來看著，還順手遞了一本給蘇遠之。

“嘖，鬼怪志，你給我尋的什麼書？”

昭睨了蘇遠之一眼，輕哼了一聲：“看不看吧，除了鬼怪志之外，我這兒就只有話本兒了，什麼小姐窮小子后院私會約定私奔啊，什麼寡婦梅開二度上十幾歲的男子啊，什麼將軍王爺斷袖意綿綿啊……你想看什麼？”

“不能看兵書或者治國策之類的？”

“你病著，那些勞心傷神的東西，還是別看了。鬼怪志和這些話本，自己選。”

“……”蘇遠之幽幽嘆了口氣：“那還是看鬼怪志吧。”

昭這才滿意了，信手翻著書，“之前送孩子們宮的時候，我同母后說，你偶風寒，有些發燒，怕過了病氣給孩子們，才將孩子們特意送到宮中住幾日。倒是一語讖，如今咱們兩人都寒氣發燒生病了，早知道就不這麼說了。”

蘇遠之笑了起來：“就好像你不這樣說，咱們就不會如此似得。”

昭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來向蘇遠之：“說起此事來，我倒是想要問一問蘇丞相。”

蘇遠之聽昭的語氣，挑了挑眉：“聽著這語氣，好似準備秋后算賬了。”

“是得算一算的，請問蘇丞相，雖然我們在謀劃以秦卿來引出倉央，而后一網打盡，只是一切尚未謀劃妥當，時機未到，蘇丞相怎麼就被秦卿擄走了呢？”

蘇遠之聞言，苦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那火龍隊伍離開之后你就不見了？莫非是刺客藏在那火龍隊伍之中，與你起了手？可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可能全然沒有抵抗之力吧？你若是同刺客了手，咱們隔得并不遠，且還有那麼多百姓，不可能我與懷安一點兒靜都聽不到吧？”

昭一連問了四五個問題，蘇遠之卻只笑了笑，眸定定地著昭，眼中帶著幾分無奈：“昭，雖然我的確是文武雙全，比許多人都要聰明很多，擅長謀劃。可是……我也是個普通人，也會有些事算計不到，也會出意外，也會有肋……”

昭聽蘇遠之這樣一說，卻是突然愣住，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蘇遠之。

蘇遠之端起床邊凳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方輕聲問著：“你覺著，我的肋，是誰？”

昭咬了咬：“是我。”

篤定的，沒有毫遲疑。

蘇遠之點了點頭：“當時我買了兔子燈之后，將兔子燈給了明安，準備轉去找你，正好那火龍從我們中間經過，最開始我還能夠瞧見你在那樹下等著，后來就被人群擋了，我等著火龍隊伍離開，卻瞧見你突然出現在人群中，后還跟著懷安，對我指了指火龍隊伍來時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