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番外三 一葉子凡(9)
葉子凡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卻只沉默了一會兒,便垂下頭行了禮,退了出去。
管家就立在正門外,自是將屋中發生的事聽得一清二楚,見葉子凡出來,只垂著頭道:“大公子隨我來吧。”
葉子凡眼睫輕輕了,跟在管家后,出了主院,往祠堂走去。
葉家有規定,所有葉家的子孫,罰必須要在祠堂中執行。大抵是因為覺得葉家的子孫若是做錯了事,便是實打實的對不起葉家祖宗。
祠堂還是一樣的冷,因著天已晚,里面點了白的燭火,燭火搖曳著,更添幾分森冷。
葉子凡走進祠堂中,沉默地跪了下來,背脊得直直的。
管家從一旁取了一鞭子,走到葉子凡側:“大公子,得罪了……請將裳了吧。”
葉子凡垂下眼,慢慢將系繩解了開來,把上穿著的那件舊襖子了。
襖子一,上就只剩下了一件單。
葉子凡還要,后卻響起了管家的聲音:“大公子,可以了。”
葉子凡卻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一并了吧,我能穿的裳不多,若是不了,一鞭子下去,只怕裳就壞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單也一并了下來,放在了一旁,出了單薄的子。
許是因著冷的緣故,胳膊上都是細細地皮疙瘩。
葉子凡被凍得連牙關都在發,半晌才開口道:“可以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鞭子揚起落下劃破空氣的嗚咽聲,隨后,背上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痛。
葉子凡咬著牙關,悶哼了一聲,全都在發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冷的。
隨后,剩下的兩鞭子也落了下來。
鞭子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卻是讓葉子凡全上下每一寸都繃了。
“大公子,可以了。”管家將鞭子收了起來,又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大公子可還能夠支撐?要不讓老奴人送你回去吧?”
葉子凡聽管家這樣說,卻還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勞煩管家了,不過了幾鞭子而已,死不了的。天不早了,管家先回去吧,莫要讓爹爹找人的時候找不到。”
管家垂眸看了一眼額上青筋現的葉子凡,也不再多言,微微垂首,退了出去。
葉子凡閉上眼,等著那一陣一陣的痛過去。
只是那麻麻的痛卻好似針芒一般,似乎永遠都無法褪去。
過了許久,葉子凡終是蒼白著一張臉,將地上的裳撿了起來,穿回到上。
只是速度卻是極慢,眉頭也一直蹙著。
裳是布裳,刮過剛剛的新傷,卻是痛得讓葉子凡恨不得昏過去。
折騰了許久,終是將裳全都穿上了,葉子凡這才緩緩站起了,腳步踉蹌了一下,卻也很快穩住,一步一步,緩慢卻十分堅定地出了祠堂,回了院子。
葉府很大,下人便有數百人,從來不缺嚼舌的,餃子雖被葉子凡留在了院子里,卻也聽聞了先前在主院發生的事,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一見著葉子凡便快步上前,眼中已經有了淚,似乎有些手足無
措的模樣:“公子,公子你可還好?”
葉子凡微微扯了扯角:“哭什麼?不過三鞭子而已,死不了人的。”
“呸呸呸,不許公子說什麼死不死的。公子定然很疼是不是?瞧公子的臉都白了。快,我扶公子進屋,讓我瞧瞧公子上的傷。”
葉子凡也沒有神再多寬他,只點了點頭,任由他扶著,進了屋。
“公子先把服了躺床上去吧,不對,公子的傷在背上,還是趴著吧,免得著了傷口。此前公子用的藥應該還有些,我去找來給公子涂一些。”
葉子凡在床邊坐了下來,手扶住床柱子,見餃子忙得團團轉的找藥,眼中神晦難明:“不用涂藥了。”
“那怎麼行?不抹藥很難好的。”餃子已經拿了藥,走到了葉子凡跟前:“我來幫公子裳吧。”
葉子凡也沒有拒絕,餃子飛快地將外面的襖子了,又來里面的里,只是到一半卻有些進行不下去了。
“出了,傷口和裳粘在一起了。”餃子說著,便又要哭了。
“扯吧。”葉子凡神倒是愈發淡然,好似與他全然沒有任何關系似得。
“不行,不行的,這多……”
餃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瞧見葉子凡已經了手,猛地將裳了下來。
“……痛啊。”餃子將最后兩個字補全了,才跺了跺腳:“公子怎麼這樣不講自己的子當回事啊?”
葉子凡痛得連腳趾都繃了,卻還扯了扯角笑了起來:“上藥吧。”
上了藥,葉子凡就讓餃子去歇了。
他趴在床上,上是火辣辣的痛,再加上這樣的姿勢,實在是有些難以眠。
索坐了起來,披了裳,點了燈在書桌前坐了,取了筆墨紙硯來抄書。
夜愈深,神志卻愈發清晰。
關于他該怎麼走下去,他有了一些決定。
西蜀國是不會去的,他也不會離開渭城,不會離開葉府。
是葉府的人對不起他,他為何要躲?
他就要呆在這里,讓自己一點一點的強大起來,將此前所到的所有不公平對待,所有的欺凌侮辱,都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只是,今日這樣的罪,他再也不想了,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天漸漸亮了,葉子凡將抄好的書晾干了墨跡,仔仔細細地整理了起來,拿了糨糊來裝訂冊,等著漿糊晾干,在封面寫下了書名,才站起來,將裳穿上,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才推開了門。
“公子今日起的這麼早?”餃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端著水。
葉子凡點了點頭,忽然看了一眼將盆子放在木架子上的餃子:“你可曾后悔,侍候了我這麼個沒用的主子,讓你跟著吃不飽穿不暖,還跟著氣?”
餃子將帕子放到了水中浸,笑瞇瞇地轉過頭:“不會,我本來是個乞丐,是公子將我撿回來的,公子對我很好,我很知足。”
葉子凡笑了起來:“多謝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讓你太久的苦了。”
“嗯?”餃子臉上滿是疑。
葉子凡卻不再多解釋,只走到了水盆面前,漱了口,洗了臉,吃了些東西,就出門去了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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