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12.17

太尉從母親的房中出來後，稍微看了看天，覺還不算太晚，便長袖飄搖地去了玉珠的院落。

當來到佳人的閨房前時，只見玉珠正從自己的小箱子裡翻撿著什麼東西出來。堯暮野大步流星地走子的閨房，猶如無人之境，一路走到了玉珠的面前，手接過了剛剛從小箱子裡拿出的一隻玉滾子，揚起眉看了看，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玉珠一抬頭便看到太尉又出現自己的房間裡，著自己的脖子說：「堯小姐哭得眼睛都腫了，明日若不消腫，只怕是要被堯夫人看出來的，這玉沾上冰水在眼四周滾消腫最好，我想起了自已已經曾經雕琢過一個，便找出來準備給堯小姐送去。」

堯暮野看著玉珠自己那還尚且有些泛青黑的眼窩，勾著角笑道：「我的珠珠可真是乖巧，還沒有堯家，便已經有了嫂子的細心。」

說著便拿那玉滾子在玉珠的眼下滾了滾，調侃著：「只是關心小姑子時，也是要先顧及下自己，怎麼眼圈這麼黑？」

玉珠不想與害自己睡不著元兇，細細討論自己為何不得安睡，也不想在「好嫂嫂」在這話上一路說得太遠，只躲了他的手道：「太尉，玉雕大賽馬上要開始了，可是奴家還沒有準備妥當，有些許的玉件將要準備，還請太尉容奴家些許時間……」

可惜這委婉的逐客令到了太尉那便大大折扣，今日在那解憂河邊沒有能一解煩憂，反而增添了些煩惱，堯暮野自覺勞神太久，此時若是再不勞自己些許，那便真是對不住自己了。於是便拿起那玉沾了床邊水盆裡的些許涼水，只說先檢驗一下這玉的好，便鬧著要給這小婦全解除一下疲憊。到了最後，那玉便是踏遍了雪峰盆地、低谷平原，一路潤澤無數。

等到太尉終於胡鬧廝混了一陣，心滿意足地睡去後，玉珠卻了無睡意被他抱著，躺在塌上休憩了片刻。忍著渾的酸痛，起披了服去了隔壁的小桌繼續準備著幾件沒有完的玉件。此次玉石大賽，雖然能夠加決賽的都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大部分都是范青雲的徒心腹，不過這幾人的確是有幾把刷子。

其中有一個做胡萬籌的，聽說是范青雲很是得意的一位徒，更是此番大賽拔德頭籌的最有希的一位。

此番決賽的第一場比賽，就是挖料鏤刻。而鏤刻正是當年袁中越大師的拿手絕技。但是玉珠雖然通鏤刻，但絕對談不上通。不然的話，當初的那個藥盒也不會被眼厲的神醫摔碎。

此番得了鄭先生的指點，才領悟到自己為何不能乾淨地理了鏤刻部細微之的緣由，可是想要純的掌握，卻需要不斷地悉手，練習獨特的巧勁。

自從那次在廣俊王府中看到范青雲親手雕琢的玉山後，玉珠心對於最後能否取勝並沒有太多的把握。只是在得了鄭老先生的點播後，玉珠愈加發現鄭老先生的技藝和范青雲竟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當年父親一定是將自己的技藝傾囊教授給了他的這個徒弟。而玉珠自己卻從未得過父親的指導，這裡的差異可想而知該是多麼的巨大。

有了這樣的力，玉珠反而更能定下心神，每天重複著同樣單調的挖料打磨的技藝。力求將需要幾年才能掌握的技藝，在最短的時間能儘快地掌握上手。

這般雕刻下來，握刀的手指酸麻得都不直了。眼睛更是乾得有些發花。

這種集而又刻苦的練習很傷眼睛，蕭老太爺曾經語重心長地叮囑過，幹玉石行當的人，都是要早早便要歇手的，不是因為雕刻不了，而是因為往往力氣尚在，可是眼睛卻已經瞎掉了……

一直琢磨到天未涼，眼看著太尉就要起來早朝，這才著疲憊乾的眼睛，重新躺回到床榻上，合攏了眼睛。就在閉著眼快睡著的時候，邊的男人也醒了。玉珠可以覺到他出胳膊，攬住了自己，然後用微微長出胡茬的下輕輕地磨蹭著自己的胳膊。輕輕地吻了自己的臉頰後，才起離去。

對於男與之間的那種意，玉珠生平從來都沒有生起過。昨日看著堯小姐與百七兩人之間依依不捨，淚眼相顧的樣子時，倒是生出了幾許的羨慕。也只有在這樣的富豪之家，未嘗過人間疾苦，不知辛勞困頓之人才會無憂無慮的生出這種不生雜質的慕之。玉珠自問自己此生許是也不會像堯小姐那樣傾盡全的去一個人。

可是，就在方才太尉輕輕地啄吻的臉頰時，突然想到了一點，這個高傲的太尉是否也如他的妹妹一般，要求的是付出同等的呢？

若是太尉只要，自可以付出。可若太尉求取的是真心呢？ 那就是傾盡所有。也翻找不出那一顆給他啊……

這般胡的想著，玉珠便沉沉睡去，只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有起來，準備繼續雕刻。

偏偏堯小姐心思煩，又找上門來要與玉珠閒談。

堯小姐與白七的私原來只是爛在自己的肚子裡，現如今總算是有了知人，終於可以一吐心事。所以就算袁夫子自忙自己的，無暇言語，也自己一個人在旁邊說得津津有味。

等到堯小姐終於說完了今日的相思之苦，略顯寥落地離去後，玉珠也長吐一口氣，覺得有些疲憊。夾雜在高門兄妹之間的之中，實在是比雕刻玉雕還要勞費心神。

玉雕大賽在即，可是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實在不想再分神兼顧其他的瑣事。所以等日落時，有小廝來報，說是太尉參加夜宴，不及返家，六小姐自己食飯不必等他。

玉珠面無表地聽著這原本不必告知的，太尉大人的行蹤，了頭後，回到房間便吩咐玨兒關了門窗，上了栓子，免得夜裡再鑽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擾了一夜的安眠。

這時玨兒白日外出替玉珠買些自己用的針線時，遇到了老家的故人，只是回來後看見堯小姐一直都在，來不及告知玉珠。如今總算是清淨得只有倆人，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玉珠道：「這是老家來人，一路輾轉打聽了您的下落後，代為送來的書信，是前姑爺的……」

玉珠本來要躺下，聽聞了此言，驚喜地坐起子道：「敬棠的書信？」

說話間便起披上服，趿拉著鞋子拿著書信坐到了燈前。

展開信紙，敬棠俊秀的筆未變，一勾一撇著分外的悉。信只是說聽聞隨著蕭家老爺夫人去了京城，久久未歸，甚是惦念，加之蕭山出了變故，幾被流放異地，而蕭老爺和夫人返回玉石鎮也絕口不提玉珠的下落。輾轉托人打聽，也只得了獨自留在京城的消息，這不能不王昆為之心懸掛念。而他的近幾日漸有康復，加之王家是今年選宮中供奉金玉珠寶的皇商，過上一月，便會有押送貢品的車隊一路進京。是以他會跟隨王家的商隊，京城來看一看。

玉珠看到這裡，抿了一下，敬棠的羸弱到何種地步，與之生活兩年，自是心中有數。知道若不是敬棠心中掛念著，這麼遠的路程，他是不會以返險，踏上漫漫長途的……

想到這，心竟是有說不出的意。可是若是此番旅途，讓王郎勞累了子，讓本已好轉的病惡化，那該如何是好？

玉珠連忙問明那送信之人可還在京城。玨兒言道，那人是來京的客商，正在西北的會館裡，若是六姑娘有書信的話，正好可以返京的時候帶回。

玉珠想了想，提筆準備起字，可是一時又不知自己在京城的這一番際遇要從何說起。

最後也不過是將千百的辛酸，化作了平和的一句——「吾在京中貴人府宅，每日教授弟子琢玉刻章，頂有華瓦遮，食有豚鮮羹，出有華蓋車馬，君子可放心，不必勞神跋涉。」

收筆之後，玉珠想了想，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西北春末風大，君切勿貪圖春景而長途遠行，待得京中事畢，奴家自會回轉西北與君一敘……」

可是寫完後，想了想，又默默塗掉了最後一句，看了一會，重新拿紙謄寫。

雖然不是男兒，卻一向中諾，只是這次來京，前景在一片迷霧之中，並不知自己可否全而退，怎麼可以胡對敬棠誑語，許下不一定能實現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