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12.19

胡萬籌的臉變得很是難看，此時他早就從得勝的喜悅裡清醒過來，更是在無人被師傅范青雲罵得狗噴頭。

但是不管怎麼樣，最起碼范青雲一直很在意的，替代蕭家壟斷玉石供生意總算是十拿九穩了。

就在玉石賣結束後，聖上又含笑言道：「此次玉雕大賽讓朕想起了堯卿當初的諫言——國興，則要用才不拘一格。當初正是堯卿之言，讓大魏啟用的一批風華正茂各有所長的臣子，換來了大魏如今的復興。是以本次大賽，朕也要如此，不但獲勝者可以納貢玉，第二名也可一同供應玉石，務求二者一同專研玉雕深之道！」

聽了此話，眾位貴卿立刻連連稱好，直誇聖上遠慮深思，二者互相督查，不一家獨大，誰也憊懶不得。

只是范大人的臉頓時變得不大好看，遞了眼給自己的徒弟。

胡萬籌這次領會得很快，立刻對皇上諫言道：「聖上，這位袁姑娘並無玉石商鋪支撐，雖然雕工湛，卻不可獨力承接皇家的供，既然皇上才，不如這位袁姑娘來我的商鋪擔任玉雕師傅，豈不是兩全其？」

還沒等皇帝開口，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太尉大人開口道：「不就是個商鋪嗎？袁小姐立刻開一個就是了，難道還要你一個雕玉的教皇上做事？」

這個罪名甚大，胡萬籌立刻連連告罪再不敢言。

玉珠聽了，心卻真的是送了一口氣，立刻謝過皇上的隆恩。

此番大賽雖然沒有如袁玉珠初願那般，能以袁中越之的名義力范青雲一干抄襲父親的無恥之輩，可倒是達了另一個心願，那便是順理章地為皇家供的商人，掣肘范青雲，進而挖出他以玉為，加害龍脈的把柄！

從宮裡出來時，廣俊王倒是尋了空子跟玉珠說了幾句話，大概的意思是若是想要籌建商鋪，選辦玉石作坊，他盡可以出錢出力。

不過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走過來的太尉大人打斷了。

待玉珠出宮的時候，太尉大人也沒有留下來與眾位貴卿一同參加隨後的宴席，而是也隨著玉珠一併出了宮，言語之間再不似以前那般的避嫌了。

按著太尉大人的初衷，此番讓這小子拔得頭籌，解了一戰名的夙願最好，得償了心願後，便可以收一收心嫁人生子了。

不知為何，以前一提起婚，總是要他厭煩不已，可是一想到要迎娶的是這位六姑娘，便有種躍躍試之。這子在世上孤苦無依，幸好老天待不薄，遇到了他，慕上了他。他總是要給這苦了的姑娘幾分世間的甜。丈夫可以依靠，有兒可以期許。

可是如今，太尉周詳的計畫，卻被那昏聵的聖上攪和得七零八落。當聖上提及玉珠為玉雕皇供商時，他直覺便是想要推拒了。

堂堂大魏太尉公侯之妻，卻要為皇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可是當時便代拒絕又是不忍，因為他分明看到，那張自大賽結果公佈以來一直蒼白的小臉，在那一刻驟然又添了幾抹雀躍的豔。若是此時在眾人面前再潑了的冷水，豈不是傷心？

這麼一想，堯暮野竟難得猶豫躊躇了那麼一下，心想不過給人前再找回些面，待得婚時便盡辭退了便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吩咐玉珠上了自己的馬車後，對說道：「這次大賽也算是比試完，那胡萬籌畢竟是范青雲的高徒，你雖然技不如人可是也算是盡了自己的本事，眾人折服了，這次回府，要好好歇息一番，這幾日不準再作坊，我了郎中為你熬補滋養心神的藥膳，你要每日服用，好好調理一下子！過幾日，我自會遣了婆子丫鬟給你，府裡的管家也會籌辦張羅婚事所需採買事宜，你若有什麼要求只管跟管家說好了。」

玉珠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唬了一大跳，屏住呼吸說道：「你我的婚事太尉似乎並沒有稟明堯夫人，這等大事似乎要等夫人定奪才好。」

太尉手將一把攬自己的懷中，只覺得這一的已經有幾日沒有溫習過了，今晚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好好與玩耍一番。聽了玉珠的話，漫不經心道：「母親早已不奢我此生婚，如今我更改了主意，決定娶妻生子，自然是歡喜還來不及，何須拿這些俗事叨擾了的清閒？只把日子定了，諸事準備妥當，告知母親擬寫賓客名單就好。」

其實太尉並不大肆鋪張，一則因為此時正值戰時，不宜鋪排浪費，二則是因為玉珠的份到底是太低了。他堂堂太尉，迎娶一個西北的婦人，並不是什麼值得宣張的事，請幾個至好友，給這個婦人一個份，低調婚便是，總不能讓他的第一個孩子頂著個私生子的不明份吧。

玉珠聽太尉似乎已經安排妥當了，急切道：「可是皇上已經委任我為供皇商，若是婚怕是不太方便吧？」太尉卻懶得理這勞神子的聖旨，只一心快點回府，好好地與這小婦人親近一番。

是夜，玉珠被堯暮野強留在了他的房，一時錦被浪湧，翻滾得甚是舒暢。期間，玉珠因為急想要下床，也被太尉死纏著強留在了床上，那個巧思的天價夜壺立時派上了用場，只不過這本該是男子所用之，給了子來用，當真是考驗著服侍之人的技巧了。

這麼胡鬧一場之後，第二日玉珠氣得從起床起便不再跟太尉大人多言一個字。這日太尉不用早朝，是以晨起的時候與玉珠一同早飯。這頓早餐，廚子做了生煎饅頭，撒了一層蔥碎之後攪一攪，很是香濃。生煎饅頭裡的皮凍煎化開，咬上一口，滿生香。餡里加了，細細地吮著裡面的鮮，真是妙不可言。又備了南瓜香梗粥，熬得糯香甜，而搭配的小菜則是脆皮蘿蔔，極是開胃可口。

堯太尉這邊吃得香甜，卻看玉珠不怎麼筷，只趁著侍出去端水的功夫，小聲問道：「怎麼這般臉窄，我昨日服侍的不是很好麼？玉泉飛落冰壺裡，不濺半分在人前，就算再挑剔的主子，也只當滿意才是啊！」

玉珠不想再回憶那急的時刻，只冰著小臉，夾了一隻生煎饅頭放到太尉的碗中，道：「還請太尉快些吃，若是涼了便不好了。」

太尉心知佳人的言下之意是「吃也堵不上你那張作惡的！」當下又是一笑，便是溫言哄勸著玉珠多食一些，玉珠卻無心與他閒扯，滿心想的是如何推拒了太尉這荒誕的婚事。若了婚，那便真了無法擺的噩夢了。

早飯食罷之後，太尉便出府經營公幹，玉珠回到自己的房中，沐浴更之後，正梳頭的時候，便聽侍來報堯夫人請袁小姐過去一趟，有事商議。

玉珠一聽，連忙玨兒替自己梳攏好頭髮，換上服便急匆匆地去了夫人的院落。夫人正在園子裡逗弄著一隻豔麗的鸚鵡，見玉珠來了，便笑著道：「先要恭喜六小姐了，昨日我雖不曾去，可聽姝亭說道你大展了神威，總算沒辜負這麼多時日的準備。」

玉珠連忙說道：「到底是技遜一籌，班門弄斧，在聖上和眾位貴人的面前丟臉了。」

堯夫人笑著說道：「我們子家看事，與那些大丈夫終究是有些不同。那些個第一第二的虛名，且讓一讓也無妨，只要最後的結果達目的就是好的了。這玉石大賽無非就是挑選個皇家供而已，你雖得的是第二，可是已經拿到了供的皇牌，與第一又有什麼差異呢？」

玉珠聞言，心念微微一，低聲道：「可是太尉的意思，似乎不大願意奴家承攬了這皇家供之事。」

堯夫人牽著玉珠的手，一路來到了桌旁，替斟了一杯茶，和悅道：「他一個大男人整天想的是國家大事，哪裡能理會柴米油鹽這些個細碎之事？就比如昨日，他昨日一擲萬金，出了個人瞠目的天價，既全了玉珠姑娘的名，又就了他大魏賢臣家產散盡，支撐軍餉的豪壯。可是之後，錢銀怎麼出，府宅裡的日常開銷怎麼過渡，便全然不幹他的事，而要府裡的管事統籌，仔細計算，然後這帳本就送到了我的眼前。至於進賬從何來，錢銀如何出然後便也不幹那些管事的事了，而是盡落到我這婦道人家的上。」

說到這，堯夫人纖細的肩膀似乎不堪其重，微微地歎口氣：「如今你了皇商，除了給皇家供，滿朝的一品，富豪生意，也可以盡可落你的店鋪裡去。雖然世人皆鄙薄商賈，可是這給皇家辦差也是尊貴無比的。袁小姐若是喜，又為何要因為敬棠那等不食人間煙火之人的言語而卻步呢？」

玉珠默默地坐在一旁，一邊飲茶一邊思踱這堯夫人的話。覺得自己大概是聽明白了這位貴婦的言下之意了，大概的意思便是：堯家家門不幸，出了堯暮野那等敗家子，在眾位貴卿面前逞能，撒下萬金博紅一笑。他倒甚是豪邁，可是這爛屁卻要我這當娘的來揩拭，而這筆爛帳你袁小姐也是有份的，為今之計，便是趕生出些錢財來，填補一下太尉大人捅下的這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