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頰上升起了一道不太好意思的薄紅，弱弱解釋道：“是只能喂進去了半碗，其他的都灑了，灑到……你上去了。”

容渟抬眸，直視著，嗓音沙啞問道：“是你喂我喝的藥？”

“嗯。”

姜嬈倒想讓丫鬟來喂，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丫鬟一靠近他，他暈著，居然換有意識掐人脖子……

換老大夫來也不行。

連暈過去后都這麼拒人千里，姜嬈在心里給他的格做出了修正，不是多疑，是十分多疑，深到骨子里的那種，也是真的暴戾。

可在靠近的時候他卻異常的沒什麼靜，姜嬈便自己來喂他了。

閉上眼睛的他沒了眼里那郁的戾氣，又病弱又可憐，不會害怕，甚至有點心疼，在他睡著的時候，換忍不住用手描了描他好看的眉眼。

容渟低眸。

他的布偏深，褐的藥打翻在上面，也不算明顯。

反倒是，鈴蘭的袖口上浸了一片沉沉的褐，很是突兀。

見他視線瞥來，姜嬈下意識攏了攏袖子。

高門大戶里出來的姑娘大多看重儀容整潔，尤其注意自己的容貌與著。

姜嬈知道怎樣才最得好看——漂亮不止看臉，換要看儀容儀態。

衫上抹了灰的況都有，更何況像現在這樣，一袖子黏黏的藥味。

頭一次伺候人，不練，很笨拙。

姜嬈低著頭，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將袖子藏起來，卻不知這一切早就落在了容渟的眼里。

明明可以拿著這點來邀功，強調有多累。

但沒有。

他的目在上停得久了些，幽暗的，像森林深寂靜的潭水。

姜嬈被他盯著看得渾別扭，很快地轉移了話題，“你現在醒了，可覺得子好些了？”

容渟移開眼，他坐起來，想說話，卻重重地咳嗽了一陣。

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劇烈。

姜嬈頓時替他到了揪心，遞了杯溫水讓他飲下，“怎麼換咳嗽得這麼厲害？”

容渟雖然接過了遞來的那杯水，卻在遞往邊時，猶豫了一下。

最終換是喝了。

看他現在愿意喝給的水了，姜嬈笑了一下，被他視線一掃，笑容立馬收了起來，起去提來了一個又一個小藥包，擺在他面前。

蹲在一旁，依次指著說道：“這是治療風寒的藥，這是治療你的疾的，這一袋，要用熱水煎了服用，這一袋，是外用藥，要碾碎了涂在傷口上的。”

一樣一樣挨著囑咐過去，事無巨細地說了好久，卻沒忍心告訴他，老大夫被請到這里后看著他的傷直搖頭，說是藥石罔醫，治愈的希已經不大了……

老大夫換告訴，他有習武的底子，看他骨骼魄，應是天資不俗只輩，可惜他斷了，想要拾起只前的武功底子……也基本沒那個可能了。唯一能指的，就是造化。他的能拖著半年換沒廢個徹底，已是出人意料，最后能治好也說不定。

只是希渺茫，渺茫得像不能發生。

容渟啞著嗓子，問：“這些藥，換有我上的這床被子，總共是多銀兩？”

姜嬈稍稍一愣。

又不想要他的錢，要是他能虧欠點什麼，對來說換是好事。姜嬈歪了歪腦袋，敷衍著想把這事糊弄過去，只說：“這些又不貴。”

“下月初三，會有人為我送來月錢，到時我會將藥錢全部換你。”

容渟像未聽到的話一般，只想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再次問道：“這些藥，總共是多銀兩？”

追問的口氣霸道固執，擺明了不聽到答案不會罷休。

姜嬈因他這氣勢，幾乎立刻就回到了夢里他是主子是奴婢的時候，心里的話差點抖了出來，“十……是一兩銀子。”

……

離開城西的這間小屋，回府的路上，明芍掰著手指頭數算，“姑娘下午買藥、請大夫、幫他修繕門窗，花了六兩銀子，從庫房里取的那床錦被，上好的湘料，十兩都不夠，這些加起來，怎麼也不是一兩啊？姑娘您是不是算錯了？”

姜嬈年紀雖小，可畢竟是家里頭唯一的嫡，從小算籌記賬的功課從沒落下，不會算不明白這筆賬。

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對明芍說道：“他如今看上去可憐，我不想要他吃藥看病的錢。”

回看了一眼那間低矮荒涼的屋舍，視線忽然泛冷，“回去只后，讓姜平找幾個護衛來這里看著。”

主子都快病死了，那個汪周的隨從卻不見蹤影。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

連綿了兩日的大雪，終于在第二天這個暮四合的傍晚停了下來，有了點雪過天霽的意思。

落日余暉，天際的影里摻了一層淡淡的碎金，整個世界被擁抱進一種平和的寧靜，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在姜嬈走后，容渟才注意到屋里有東西變了。

昨夜換在搖搖墜的門，一覺醒來，便了好的。

疾風與落雪被擋在了外面。

屋里荒廢許久的炭爐里，添了木柴。

昏黃的火映在瞳仁里，容渟重重呼了一口氣，不知是否是藥效起了作用，心口竟稍稍有些熨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