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文許是沒和你說?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是誰的府邸?”
顧淮生艱難地搖了搖頭,聽他道:“這是賜的承恩伯府。”
“你是姑娘時啟蒙的先生,按說,當回稟了三爺留先生用餐飯。不過明兒就是三十兒了,府里事多,恐三爺忙不開。我就私自做回主。”
說著,招呼小廝捧了一筐凍梨過來,好說歹說塞給了顧淮生。
顧淮生機械地跟在孫乃文后朝外走。
孫乃文車上的貨已經卸清了,用袖子拍了拍滿是塵土的車廂,“上來吧,顧先生?”
顧淮生站在那黑漆大門前頭,背而立,他仰起頭,張里頭看不到邊際的重檐屋宇。
孫乃文過來拉他,一抬眼,見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
孫乃文頓住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過了。可是要讓淮生死心,還有什麼旁的法子?
顧淮生垂頭抹了把眼睛:“文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也知道……我本就配不上……”
風聲簌簌,從院外吹拂院里。
福姐兒在床上躺著,孫嬤嬤拿著柄扇子,替輕輕扇著面孔。
福姐兒難的手想抓下,被孫嬤嬤一把揪住了手腕。
“姐兒,可使不得!”從旁邊拿藥給抹在下,勸,“不能抓,一抓就要留疤了。”
福姐兒轉過臉,的上頭星星點點,生了好些疹子。
“嬤嬤,明兒就是三十兒,我聽說各院都會給下人們賞幾桌酒席,到時候你只管去吃,別單顧著我。”
孫嬤嬤笑笑沒說話,如今還哪有心吃喝。府里主子們的意思約莫也能猜出來些,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姐兒接回來,許是要給姐兒說親了。
看看福姐兒的臉,不由嘆了口氣,好好地人兒,不知吃錯了什麼,眼見過年要參宴見人,偏生了一臉疹子,這豈不老夫人的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后面加了點顧淮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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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長夜9
福祿苑,林氏手上拿了幾本禮單冊子與蘇老夫人說話。屋里來回事的婆子都退下了,林氏言又止,蘇老夫人與杜鵑打個眼,后者會意,帶同屋里服侍的都退了出去。
蘇老夫人斜歪在炕上,頭上勒著金珠抹額,林氏取了條羊團花毯子給蓋在上,猶豫地道:“娘,您說那十丫頭……”
抬眼打量蘇老夫人神,見并沒阻止的意思,才敢繼續說,“年初二就要進宮隨我一道去宮里請福,偏生這時候出了岔子。府里給幾個姑娘的吃食用我都是加倍小心看顧著的,專人打理他們日常能接到的東西。哪里來的熱毒之,毀了容貌呢?”
久浸后宅,掌事之人,不會無緣無故在婆母面前說這種抱怨的話,蘇老夫人眼皮一抬,“依你說,是誰搞鬼?”
林氏抿笑了下,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娘,許是媳婦兒多心,依稀三弟不大贊福姐兒進宮一事。那孩子自己也不大愿,許是有旁的想頭……”
“嘭”地一聲,蘇老夫人手掌重重拍在炕桌上頭,細長的眼睛厲芒芒,“什麼不愿?如今是我們家抬舉,給機會為我們蘇家效力,難不還想一輩子窩在那山里種田?”
林氏垂眸道:“娘,您別生氣。您瞧這件事,若真和三弟有關系,咱們是不是先問問三弟究竟是什麼想法?強扭的瓜不甜,畢竟是給娘娘送助力,不是想結仇啊。因著婉宜婉月的死,會不會大伙兒如今都有些忌諱?”
蘇老夫人冷笑:“有什麼忌諱?丫頭們命輕,不住那滔天的榮華,命里合該如此!難道因著死了兩個不值錢的,便要斷了蘇家的前路?”
蘇老夫人話說得涼薄,只聽得林氏心驚。若也將閨送進去,有個三長兩短,是不是也只配被斥一句“沒福氣”?
十月懷胎險象環生誕下的閨,如何能給人這般的作踐?
蘇老夫人瞧臉就知在想些什麼,齒中發出一聲嗤笑,“老大家的,你就是想不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蘇家勢頭漸弱,你爹你丈夫在朝中步步艱難,你為當家掌事之人,不思為蘇門謀利,只顧些小兒小眼前那點子事兒,何統?”
林氏被劈頭蓋臉的申飭,不敢頂撞,起在炕前跪了,低頭道:“娘教訓得是。”
蘇老夫人淡淡道:“你起來。”
語氣略放的和氣些,道:“老三,我會找時間敲打一番。至于那丫頭,畢竟是鄉野長大的,沒見識!你即為主母,也不當一味的慈好欺,家里發生這等規矩的大事,不殺儆猴將來誰來服你?這些話,原不該我這個老東西來提點,你已經當了二十來年的家,這點小事都拿不得麼?”
林氏面紅耳赤,連連致歉。
蘇老夫人敲打得差不多了,便端了茶道:“初二宮請福,帶著婉云。”
林氏張大眼睛,震驚地看著蘇老夫人,“娘?”
蘇老夫人俯下,將手搭在肩頭,沉沉道:“珠,你還有兒子。你兒子是蘇門長房長子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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