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璘已經抱了孩子要往里面走,走了幾步問:“我現在能進去了?”
方才要生時他就被趕了出來,說是規矩,男人不能進。
穩婆立刻回:“能,能,大人進吧。”
陸璘大步進去,里面產后的東西已經理好,施菀躺在床上,臉上的汗才干,發間卻還有意,疲憊地閉著眼。
他到床邊,才睜眼,見他將孩子抱得別扭,笑道:“哪是這樣抱,你看看穩婆們怎麼抱的。”
他將孩子放到旁,坐到旁邊來:“還疼嗎?穩婆說是順產,我以為很快就能出來,哪想到還要這麼久,如此艱難。”
“這已經算快了。”施菀道。說著看向旁的孩子,輕聲道:“白讓我吃了那麼多,這麼瘦,全長到我上來了。”
陸璘道:“你也沒吃多,全給我吃了才是。”
兩人一起看著襁褓中的嬰兒,臉上說不出的。
施菀沒太多力氣說話,歇息了一會兒便睡了,到晚上醒了過來,陸璘就躺在旁看書。
問:“孩子呢?”
陸璘回答:“娘抱去喂了,我讓娘帶著睡。”
“怎麼不把我醒?”
陸璘回道:“娘說這嬰兒一個時辰便要喝一次,若是喂夜里是決計睡不好的,你才生產,正虛弱,哪能這樣?我讓娘與媽媽換著帶不是更好麼?”
之前陸璘要請娘,施菀覺得不用,結果沒等同意,陸璘就自己作主請好了,如今孩子出世了,娘怕丟了這份差使,便早早就將孩子領去喂,施菀有些想自己喂,但又覺得他這話也在理,再說江陵的杏林館明年就要開業,那時若喂也確實不好坐診,便接了,由他去。
隨后又問:“那你怎麼在這里?”
陸璘反問:“我不能在這里嗎?”
“不合規矩……”輕聲道。
大戶人家里月子期間妻子要單獨休養,所以生產前就搬出了主屋,住進了廂房,哪想到他竟跟著住進了廂房。
陸璘說道:“之所以有這規矩,不就是怕夫妻同房麼,那樣傷,我只是睡這里,不做什麼不就行了,你當我那麼不分輕重麼?”
施菀又被他說服了,只好道:“總是你有道理,我說不過你。”
他著額頭道:“說不過就別說了,我讓廚房送些吃的來,你吃點東西?”
施菀點頭。
他去人送吃的來,回來,突然問:“秀兒和我說,是兒也沒關系,明年再生個胖小子就好,你呢?會不會有些失落?”
陸璘在床邊坐下,看向::“正因旁人覺得只是個兒,咱們做父母的更要寶貝,這樣也就不用去在意旁人看不看重了。”
施菀笑了起來:“我也在想,若是你失落,我就越發要對好。”
“你怎麼看我呢,我難不不是父親麼?這兒有一半也是我的骨。再說,長得也像我,是你替我生的兒,見了我心里便只有,怎麼失落得起來?”他說。
施菀看看他的臉,哪怕已年過三十,哪怕從下頜線往上看,也是俊朗得出奇。
兒像他,不知能長什麼模樣。
幾日后,陸璘說經他冥思苦想,又找大師算過八字,終于給兒取好了名字。
施菀期待萬分地問他什麼,他給寫了兩個字:雨杏。
施菀呆了,問:“小名?”
陸璘道:“大名小名都可,反正至有一個名字是陸雨杏。”
施菀將那名字看了半天,回道:“我怎麼覺得有些俗氣?我覺得綿兒的大名就不錯。”
綿兒大名陸逾詩,聽著就像大家閨秀。
陸璘卻是不屑地一笑:“那也是我取的,那時我才十八呢,這名字俗氣得很,遠不如陸雨杏。再說算命的說五行要補些水和木,雨屬水,杏屬木,正好。”
施菀看看那“雨杏”二字,又看看他,最后道:“還是再想想吧,我們村一堆梅啊桃啊芳的,我覺得這杏也差不多算這一類名字,而且還有‘一枝紅杏出墻來’,也不是什麼好詞。”
“那是紅杏,我們是白杏。”陸璘反駁道,“春雨綿綿中的白杏,難道不麼?‘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風吹梅蕊鬧,雨細杏花香。’”
“是,但是……”
那荷花啊,梅花啊,桃花啊也的,可取名字它就是不好聽啊。
施菀怎麼想也不滿意,但陸璘卻是著迷似的喜歡,隔了好多天,又沒想到另一個好聽的名字,而丫鬟娘都起了雨杏,或是杏兒,最后無奈,心想先就當這名字是小名,后面有好的再取個大名,這事才暫且放下。
第129章
雨杏半歲后,江陵府的杏林館開業了,施菀重新開始坐診,因醫好,醫德有口皆碑,又是江陵最大的、安使的夫人,所以引得許多人敬重醫。
來年,杏林館開了個產科班,收學生教導接生,許多穩婆紛紛來上學,后來又有些寡婦或是無以為生的失嫁來做學徒學科,倒引起了江陵府醫之風。
雨杏兩三歲就常被娘帶到醫館去玩,玩著玩著,竟也對草藥興趣,聽過的藥名一遍就記住,教過一次藥的模樣,很快就對上號,等玩完了回去,便學施菀的樣子給旁人把脈,還要開藥方,惹得大人忍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