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癖重癥患者季甫強忍著不適,他敢肯定,換了任何一個人,他肯定把那人扔下車了。不,他會自己丟下車,讓那人和這車自生自滅。但是,現在坐在這里的是初一。
他太突突的跳,花了五秒的時間,他說服了自己。
季甫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個這樣沒有原則的人。
不過好在離他住的地方不遠,季甫把四個車窗和天窗都開了起來通風,始作俑者沒有一的愧疚,還傻兮兮的笑。
季甫好氣又好笑地問:“把我的車弄臟,很得意?”
初一笑著笑著又哭喪著臉:“我手上好臟啊,你有紙嗎?”
“……”
季甫這輛車自從買過來之后開的次數都不超過五次,他哪里會有時間在車里放紙。
沒有紙,初一哭哭啼啼的:“手好臟啊。”
季甫深吸了口氣,抬起右手遞到面前,“我袖子上。”
初一止住哭腔,“可以嗎?”
“……”還能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哭的我的心都快碎稀爛了,現在就算你讓我去摘天上的月亮我都愿意。
想到此,季甫深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竟已經沒原則到這種地步了啊。
他說:“吧,一件服而已。”
初一遲疑半晌,最后,把手里的污穢都抹在了他的服上。
沒一會兒,就到了季宅。
季甫下車,繞過車子,到了副駕駛這邊。
打開車門,初一笨拙地解著安全帶。
季甫彎下腰,長手一,輕松地解開了安全帶。
初一在位置上一不地看著他。
季甫保持姿勢不,兩個人眉眼距離只有一指:“怎麼了?”
初一他:“季大哥。”
季甫應:“嗯?”
初一眼眶微,雙眼漉漉的,“我好辛苦啊。”
“怎麼辛苦了?”季甫邊說,邊手把從車里抱了出來。
初一在他的懷里安靜地待著,也沒掙扎。
雙手地抓著他的服,視線不知落在何,低垂著頭,說話時聲音悶悶的,“為什麼你不帶我走?季大哥,那年你為什麼不帶我走?”哽咽出聲,“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過得好辛苦啊……”
季甫的腳步停了下來。
庭院外,兩盞廊燈發出晦幽暗的。
落在他深邃的眼里,他的眼神晦暗難測。
初一抓著他的服,還在說:“季爺爺說要我當你家的孫媳婦兒都是騙人的,他要真的這麼喜歡我,為什麼不把我接走呢?你知道我在南方有多痛苦嗎,我真的好辛苦好辛苦好辛苦,我每天都想死……”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又不要我?”
“你們和一樣。”
“你們也不要我。”
“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結果還是拋棄我了。”
“我就是你們的棄子。”
“季甫,我恨你。”
“…… ”
“…… ”
后來初一再說什麼,季甫已經忘了,唯獨這句承載了許多恨意的話,他印在腦海里。
要怎麼說呢,他也是要接走過的,可是江淮不讓。
可是也要離開。
這些年,他知道過得有多不好。
他剛畢業那年,主請纓去南方,那座城市離所在的城市很近很近,近到他一有空閑的時間就會去看。
住的房子里有一個阿姨照顧的起居,那個阿姨是季甫挑選的,他每個月給上萬的工資,希能對初一好一點。
上的高中,季甫每年都給幾百萬的贊助。
即便知道他不需要做這些也能過得很好,但是他沒有辦法不做這些,他能做的太了,連陪伴都做不到,那麼只能在其他地方為盡心盡力。
有輕度抑郁,每個月都會去看醫生。
在和醫生說這痛苦心酸的時候,季甫就在簾子那邊聽著。
流眼淚的時候無聲無息,他卻心如刀割。
過得不好,他都知道。
但他過得好不好,卻無從得知。
怪他得太早、得太深、到不計較是不是他。
滿腔意都給了。
初一哭著哭著也累了,倒在他的懷里睡了過去。
平時裝的無比淡定從容,什麼事都影響不了自己的清冷孩,其實心比別人都要脆弱。
借著酒意,悉數都吐出來。
季甫深吸了一口氣,再不好也過來了不是嗎?以后的日子只會一天比一天好的。
他抱著初一上了樓。
給洗澡的時候卻犯了愁。
上到底是沾了嘔吐的,澡是肯定要洗的,小姑娘喝醉了還有潔癖,要是醒了之后發現上有味道,指不定得多生氣呢。
他倒是想給洗澡,但是到底不好。
趁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做這些,未免太小人了。
他在面對的時候,格外的有耐心,對于得到這件事——何必急于一時,反正來日方長。
了休息的傭人過來給洗澡。
洗澡中途人倒是醒了過來,可還是醉著的。
季甫守在浴室外,等出來之后,他了的頭發:“先睡一覺,明天起來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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