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了自己的痛苦,手腳痙攣掙扎間,將放置在腳邊的一個包袱踢向了前方,車夫正好勒了下馬,包袱順著力道從車簾溜了出去。
車簾猛地被掀開。
蘭宜以為是翠翠,到底不想嚇著,費盡力氣抑制了一下表,誰知昏的視線,出現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年輕男子面孔。
蘭宜痛得失聲而愕然:“……”
“你中毒了。”
年輕男子卻十分果斷,不等蘭宜有什麼反應,忽然探進來將拖出,然后一把扛到肩上,往路邊的一家酒樓疾奔。
“啊——!”
翠翠遲到的尖在背后響起。
“拿水來!”
“煮綠豆湯!”
“拿烤焦的饅頭來!”
年輕男子接連發號施令,酒樓掌柜見了他拍在桌上的腰牌,一個“不”字咽回去,轉而飛快指揮起店里的伙計來。
“快喝,快吐!”
啪啪,大掌拍在蘭宜背上。
“再喝,再吐!——哎呀,你怎麼吐了,那丫頭,你發什麼愣,快去請大夫啊!”
茫然跟進來的翠翠發著抖狂奔而去。
“綠豆湯呢,好了沒有,快點送來!”
“大人,饅頭烤好了,這麼焦對嗎?”
“啰嗦,快拿來。喂,你快點吃,你這個吐法得護住胃。”
往蘭宜里懟。
蘭宜:“……”
被塞了一的饅頭渣,大半嗆在間,小半被迫咽了下去,如被火灼的胃里沒覺出什麼效用,整個人只覺得十分之痛苦。
的思考能力已經被劇毒和劇痛奪走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死都死得這麼不清靜。
年輕男子的作沒有停,還在不斷地給塞饅頭渣,一時綠豆湯來了,又灌喝,持續催吐。
蘭宜如果說得出話,一定會讓他別管了,不想活,不想遭罪。
可惜說不出來。
之后,似乎是大夫來了,翠翠在大哭,酒樓里外聚了許多圍觀人群,嘈嘈雜雜,影影倬倬,蘭宜漸漸分不清楚自己是醒著還是昏倒,也不知仍在人間還是歸了地府……
不知過去了多久。
眼前有一架燈。
是沒見過的堂皇樣式,立在地上,紫檀木架,雕漆為框,外鑲琉璃,類似的燈直到五六年后,楊文煦以帝師閣,才會在楊家出現,似乎也及不上眼前燈的優雅華貴。
不是楊家,也不是酒樓,那是地府嗎?
白被折騰了一遭,還是死了?
倒沒什麼不好,早該來了。
蘭宜下意識想轉腦袋,將周遭打量得清楚一些,卻發現自己虛弱得連一手指都不了。
“您醒了。”
側有和的子聲音響起,蘭宜才發現原來暗無聲無息地立著一個人,不及看清模樣,子說完話后,已經出去了。
門扉聲開又合,另一個重一些的腳步聲踏進來。
量高大,肩膀寬闊,行走近間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閻王嗎?
蘭宜糊里糊涂地想。
的腦子也還不起來,從里到外都是遲鈍的。
男人走近了紫檀燈架,走進了燈里,冷峻的面容終于顯出來。
蘭宜瞳仁猛地一。
不是閻王。
是沂王。
第18章
蘭宜寧可出現在面前的是閻王。
那麼這一切還好理解一些。
但決定不了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沂王走近,到了床前,投下冷淡目。
蘭宜:“……”
有一點僵,也有一點糊涂的心虛。
沂王知道想再次算計他,死在他的大門前了?
不可能罷。
又沒功,只是想一想罷了。
“王爺,孟醫正來了。”
先前的子聲音在門邊響起,隨后一個慈眉善目老大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孟醫正向沂王行禮后,給蘭宜看診。
聞切的流程走過,來到了“問”的環節。
“小夫人還有嘔及腹痛之嗎?”孟醫正和藹發問。
……小夫人是什麼古怪的稱呼。
蘭宜覺得不喜,但是沒法反對,也回答不了孟醫正的問題——間像被火燒過,吞口水都灼痛,不支持發出任何聲音。
沉默地努力了好一會兒,終于在枕上微微地點了下頭,又搖了一下。
不想吐了,腹痛依然,不過不像有把利刃在里面攪那般嚴重了。
蘭宜傳達不出其中差異,孟醫正自己領悟了:“看來毒素差不多都清出來了。三郎發現得及時,置也還算得當。”
三郎是誰?
救的年輕男子嗎?孟醫正稱排行而不呼名,聽起來像是親近的子侄一類。
那就怪不得“三郎”有那一系列手段了,原是家學淵源。
但又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對了,自仰天觀后,沂王應該就派人監視起了楊家,之前還抓走過周姨丫頭的所謂“親戚”。
蘭宜的思考到此為止,再多,實在沒有力氣想了。
“王爺,”孟醫正思索片刻,轉向沂王稟報,用詞小心,“這位小夫人的砒/霜之毒已解,但有沉疴,經此一劫,子骨更加虛弱,能否活命調養過來,老夫也沒有把握,須得先用幾劑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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