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誌和馮庚在城牆上,看著關門外麻麻的黑點,二人皆是神張。
嚴誌的手心裏都是冷汗,不斷著幹裂的來緩解心中的迫。
李珩慢悠悠地走上城牆,悄無聲息地來到二人後,“在想什麽?”
嚴誌猛地回神,畢恭畢敬道:“殿下。”
馮庚跟著一同行禮,麵上仍是有些不自然。
李珩親自觀戰。
他著玄黑武鎧,手握寶劍,端的是威風凜凜。
“昭”字戰旗隨風作響,他一手伏在牆垛上,朝遠看去。
“既是已出兵,便把心放回肚子裏,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李珩沉聲道,“嚴誌,你與馮庚守住城門,隨時聽本王的號令。”
嚴誌點頭稱是。
馮庚卻沒什麽反應。
李珩不側目看了他一眼,角微微勾起,“你看上去似乎不願和我說話?”
馮庚搖頭,臉上沒什麽表,“不是不願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親王殿下曾經想殺了我。”
此言一出,李珩和嚴誌皆是一愣。
嚴誌在他後悄悄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胡說。
莊墨橫眉怒豎,“放肆!誣陷親王可是死罪!”
“沒錯,我原本是想歸於殿下麾下,隻不過殿下一心隻想讓我死。”馮庚語氣冰冷,又道,“若非沈兄弟相救,我現在決不能站在此,我來雁門關,其中一個原因便是為了報答沈兄弟的救命之恩,其他的,多說無益。”
嚴誌的一雙眼睛瞪得都快掉到地上了。
若馮庚說的是真的,那他有點理解為何自從李珩來了之後,他就整日心事重重的樣子了。
換是他自己,他也不能安心。
李珩很快便明白過來,驟然朗聲大笑。
好你個沈濟川。
麵都還沒見過,就先拿他當令箭了。
這是同時把李珩和馮庚都擺了一道啊。
為了出兵雁門關,沈念出此下策,非但沒有讓李珩怒起,反而覺得此人實在是聰明。
沈聿的兒子,果然和他爹一樣,狡猾得很。
“這個......馮老弟啊。”李珩毫無架子地一把攬住馮庚的肩,“我想這其中誤會呢,待沈念回來後,你再細細問他,我反正是不生氣的,至於你生不生氣,我就管不了了。”
馮庚擰起眉頭,正想問些什麽,卻見匈奴人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過去。
蕭翊風一馬當先,本不給匈奴人半點思考猶豫的機會,拔出長劍高聲下令。
後騎兵往前疾衝。
沈念和赫連鴻的兵同時分兩撥,在前麵士兵的掩護下,開始循著匈奴人戰陣兩側繞過去。
他們的目的是割斷第一撥匈奴人的後路,一人與蕭翊風將匈奴人包圍起來,另一人作鋒矢陣箭頭,阻擋後麵的匈奴人。
不知是因為在冀州抑太久,還是子本是如此,蕭翊風每一劍下去都帶著狠戾,沒有人能在他的劍下活著,哪怕還能掙紮半分。
他猶如一匹闖羊群中的猛虎,將匈奴人輕而易舉地撕碎。
追隨他的士兵有信州軍,也有李珩的兵,混在一起,其中差異很快便看出來了。
李珩的兵就像是鋒利的匕首,護著蕭翊風不斷深敵心,做他的後盾。
赫連鴻與沈念分別在側翼廝殺,騎兵往匈奴人最中間衝過去,將匈奴人隔了兩半。
赫連鴻生在草原,騎相當了得,即便邊都是麻麻的匈奴人,他也能在其中闖出一個豁口來。
手中鐵槊橫掃,便是橫飛。
很快,第一波匈奴人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接下來換,這次變沈念為衝鋒,迎接第二撥人,赫連鴻與蕭翊風從側翼繞後斬斷。
李珩看著這驚心魄的一幕,不慨道:“年有為啊。”
莊墨附和:“誰能想到,這個戰是薑姑娘想出來的呢,這個子,不簡單。”
這個戰,是沈念先前與薑雲笙探討戰況時,隨口說出來的一個辦法,隻是那時兵力不足,這種三麵配合的戰施展不開。
出城攻戰,需得有人做後盾守城門,若是那時馮庚與嚴誌一同前去,雁門關便沒有人守,很有可能被突擊的匈奴人攻城。
李珩召集將領商討出城作戰,沈念便把薑雲笙的這個想法告訴了李珩,並毫不瞞,說這就是的法子。
他們在沙盤上推演,發現確實比尋常直攻勝算更大,便當場拍板,就以三麵配合的戰攻打。
隻是這三麵,必須堅定不移地相信對方,且不可心浮氣躁,隨便改變戰位。
一旦陣型被打,便很難在戰場上尋回最初的規律。
“雖然薑姑娘曾是蕭翊風的發妻,但是以我看來,確實與沈念更般配。”李珩笑得眼角堆起了紋路,“一個英勇,一個有謀,天生一對。”
“屬下也這麽覺得,若非蕭翊風做出過分的事,一個子怎會輕易提出和離。”莊墨毫沒發現自己是偏心的,他就是看不慣待子不好的男人。
另一邊,赫連靖同樣在親自觀戰,他沒想到這次竟然是中原人主出擊,看來昭親王的到來,給了他們很大的底氣。
昭親王到底帶了多兵來,他並不知曉。
原本想以人數為優勢,把中原人耗死,怎的現在看來,那三名著武鎧的人,像三座不風的牆,隻要是被圍在其中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出來,尤其是最中間的人,既可以殺前,也可以顧後。
這到底是什麽打法?
赫連靖下意識的以為能想出這種戰的,一定是李珩。
眼看他們越殺越近,赫連靖低聲罵了一句,讓更多的匈奴人衝上去。
他就不信他們不會累,他有這麽多人,對方能殺多久?
戰場上,鮮橫飛。
匈奴人隻瞧見沈念手上的一抹紅在眼前一閃而過,便沒了氣息。
薑雲笙給他的那條紅繩,是這幾日親手編出來的,雖然不巧,很是糙,對沈念而言,卻是最寶貴的東西。
戴著紅繩,仿佛就陪在他的邊,支持他,鼓舞他。
手中斬塵揮過之際,寒芒錯。
赫連靖開始注意到了沈念,然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和沈念背對著殺敵的另一人。
對方側臉嚴肅,眉目深邃,他如何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隔著遠遠的距離,赫連鴻似乎到了什麽。
他猛地側過頭來,往赫連靖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對方在高高的戰車上,俯瞰著下麵的戰況。
赫連鴻一直藏的恨意倏然製不住,赫連靖就在他的眼前。
老匈奴王和閼氏的臉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他如何也忘不了帶兵衝進王帳中,把老匈奴王殺死在床榻上的場景,以及母親被赫連靖的部下拖拽著扔到了馬場裏,被馬兒踩死。
赫連靖殺了他的父母,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可最開始,赫連靖是除了老匈奴王和閼氏之外,對他最好的人。
他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因母親是中原人,被很多草原部族瞧不起,是赫連靖護他。
就連騎,也是赫連靖手把手教的他。
赫連鴻咬著牙關,目殺意。
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被蒙騙了那麽多年,沒想到最信任的哥哥,要取他的命,若不是他逃出草原,現在哪裏還有赫連鴻?
諸多往事一同湧上來,他腦子一熱,就要找赫連靖理論。
沈念最先發現了他的變化,大聲喊他的名字:“李櫟!”
赫連鴻聽若未聞,調轉馬首,橫眉怒視著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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