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直沒有蘇醒。

薑雲笙就守在他的床榻邊，時時刻刻都不敢分神。

俯下去輕他的側臉，到他的皮帶著溫熱，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突然，門被推開了。

薑雲笙以為是李珩，便沒有回頭。

腳步聲來到的後停住，覺肩上一沉，一件厚重的披風蓋到了的肩上。

薑雲笙渾一僵，回過頭去，蕭翊風的臉出現在的眼前。

他眸中的神晦暗不明，似是不忍，又似在心疼。

薑雲笙麵無表地轉過頭，聲音很冷，“你來做什麽？”

“他死不了。”蕭翊風的語氣也沒有半分起伏，“我就想來看看你。”

薑雲笙沒有回話，清冷的側臉對著他，帶著難掩的疏離。

已經知道是蕭翊風冒死把沈念帶回來的，所以不想在這裏和蕭翊風再次發生爭吵。

“薑雲笙。”蕭翊風輕聲喊的名字，卻見毫無反應。

他出手去想要，卻驟然意識到一直都不喜歡他的靠近。

然而他剛才在窗外分明看到了主去沈念的臉，又握著他的手，那般珍惜又輕的作，他從未從的上見到過。

原來也可以很溫。

蕭翊風一時心如刀絞，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薑雲笙被沈念帶走的那一日起，他就像丟了魂似的。

得知和薑家斷絕關係，又被蕭錚的人追殺，沈念帶著出了冀州城，在那一刻，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懦弱，擺不了侯府給他的束縛，甚至考慮過不如真的就放走吧。

直到要和林書禾親那日，他才醒悟，他的邊容不下任何人。

薑雲笙早在他的心裏紮了。

在書房發現的真相，更讓蕭翊風痛苦。

他的父親並非那種明磊落之人，是蕭錚毀了沈家，連帶著薑雲笙也無比憎惡侯府。

也許從一開始，薑雲笙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吧。

可是那個時候，不是還沒有和沈念相識嗎？

蕭翊風突然有些相信前世今生了，或許他上一世作惡多端，導致現在的他過得那麽狼狽。

他可以榮華富貴一生，卻留不住一個人。

蕭翊風的視線落到薑雲笙垂著的長睫上。

從很久之前，他就覺得極，但是笑起來，更。

他的間仿佛被塞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堵得他有些不上氣來。

他究竟該怎麽做，才能彌補？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無助過。

薑雲笙也不趕他走，隻靜靜的守著沈念醒過來。

蕭翊風最終還是轉離開了屋中，臨到門口，忍不住回眸看，卻見薑雲笙頭也不回。

他雙目酸，出去之後關上了門。

暗，李珩看著他離開，對邊的莊墨說：“都說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隻是人心一旦錯過，別說補牢了，門兒都給你踹翻咯。”

莊墨嚴肅頷首：“殿下說的對。”

李珩不知想到了什麽，長歎一聲，“罷了，咱們去看看濟川。”

門再次被推開，薑雲笙以為又是蕭翊風，便一臉不耐煩地站起準備去轟人，卻見來人是李珩，便收斂了神，微微福，“殿下。”

李珩擺擺手，示意坐下，關切道：“濟川可醒過？”

薑雲笙角泛起一抹無力的笑。

這裏所有能給是沈念用的藥都用上了，他卻遲遲不醒，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李珩見薑雲笙上的裳還是白日那，角的跡已經變了深，臉上帶著些許疲憊。

他正要開口讓先去歇息，門外卻跑來一個士兵，神匆匆地往裏麵張。

李珩示意莊墨去看看。

莊墨走出門去，片刻又返回，在李珩的耳邊輕聲說話。

李珩眉頭陡蹙，跟薑雲笙代了一句便匆匆趕去。

到得另一房屋，他讓守在門外的侍衛退下，快步走進屋，莊墨跟進去把門關好。

屋站著一個清雋的影，正好奇地打量屋的擺設。

唐玄知站在他的邊，瞧見李珩走來，躬行禮，“殿下。”

他們接連趕了數日的路程，終於抵達雁門關。

“珣兒。”李珩喚道。

李珣轉過來，見到親人的一瞬間，他忍不住紅了眼睛，“二皇叔。”

李珩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這一路上辛苦了。”

“我父皇......”李珣聲音哽咽，再難說下去。

“我都知道了。”李珩安道，“你能活著到我這裏便好。”

李珣又道：“二皇叔，你不是要去幽州嗎？怎的來了代州？”

“此事說來話長。”李珩拉著他走到一邊坐下，“你與我好好說說，中秋那夜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珣說著說著便麵痛苦，臉上盡是悲痛，“是唐先生將我救下，我這才得以逃出生天。”

提及此，莊墨看了唐玄知一眼。

他仍是中年人裝扮，沒有出破綻。

他自知現在待在此不妥當，便走出去等著。

突然，院子裏走來一個悉的影。

對方沒認出他來，隻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二人僅有片刻的對視，蕭翊風似乎是要來找李珩說話，見得莊墨也出來了，心知裏麵有人，便沒有往前，而是轉而去了另一。

唐玄知盯著他的影，長袖下的手握在一起。

他及至此刻，也依然忘不了蕭翊風和薛佑對他的折辱，沒想到離開冀州，竟能在雁門關見到他的仇人。

莊墨察覺到唐玄知的異樣，走到他的後，按住他的肩膀。

唐玄知斂了神，冷著臉站到一邊。

他不喜歡任何人的，尤其是男子。

屋，李珣當著李珩的麵大哭了一場。

李珩隻安了幾句便看著他哭，直到他哭夠了，才沉聲問道：“太子有何打算？”

李珣眼淚的作一滯，略有些迷茫地抬眼看李珩，“二皇叔以為，我該怎麽做？”

這句話問出來後，李珩心中僅有的希盡數消散。

即便經此宮變，太子仍然是沒長大。

他被皇帝和劉皇後都寵廢了。

當初立太子時，李珩再三提醒過皇帝，不可用事，太子是儲君，為了中原百姓，須得立一個德才兼備，有膽識和有頭腦的人，而非一個隻會遛鳥逗狗，詩作樂之人。

可是皇帝不願意，至此，李珩再也沒提過太子。

現下皇位落到了李炔的手中，太子趕來雁門關的這一路上竟然都沒有想到半點方法，而是隻會哭哭啼啼。

李珩長呼一口氣，耐著子又問：“李炔當了皇帝，你以為如何？”

太子垂著腦袋，聲音也低了下去，“三弟比我適合當皇帝，縱然他發起宮變，但這是事實，若非父皇一直護著我，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

李珩咬牙，忍著沒有衝上去給他一掌。

“父皇要我跟著唐先生離開，我走便是了。”李珣輕抿，又道，“就算是回去搶又怎樣？我不喜歡打打殺殺......”

“夠了！”李珩怒喝一聲，狠狠一掌拍在了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