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于鼠人先知實際上就是“瘋詩人”阿齊伏的猜想,修格也并非一開始就產生的。
當修格第一次從老祭司那里聽到有關“火焰”和“火”的預言時,他只是認定,那名所謂的鼠人先知很有可能曾經見過阿齊伏,又或者是阿齊伏那些魔法的學習者。
這是非常合乎理的一種猜想,畢竟阿齊伏曾經在暗淵當中旅行了很久很久,在《黑夜之詩》當中,他也記錄了大量自己與暗淵的造與族群們遭遇、接的事跡。
然而,在修格與老祭司進行了大量的談后,他對這位所謂的鼠人先知的份卻產生了濃重的懷疑。
修格記得很清楚,在大地母神信仰以及鼠人文明最昌盛的那個時間點,鼠人完全有能力與海洋之主卡爾戎的眷族們進行正面對抗,在那個時候,它們與其他的一些眷族,都屬于梵恩當中的“上等居民”,而像人類這樣的種族,則會被打上低劣且無用的標簽。
在這樣的認知基礎上,鼠類看待人類的目注定是輕蔑甚至鄙夷的,而且這種態度與觀點已經深深地刻進了它們的脈當中,為了難以輕易改變的本能。
而這與鼠人狩獵隊員遇到修格時所展現出來的態度可謂是截然不同。
它們不僅僅沒有顯出任何與鄙夷、敵視相關的緒,甚至還對修格表出了些許好,這種況只能用反常來形容。
不僅如此,修格還發現,這些鼠人明顯是知道一些通用語的,至它們了解不通用語的詞匯而且會頻繁地使用它們,這與老祭司所說的,鼠人軍隊誤暗淵荒原的時間節點嚴重矛盾。
“種種跡象表明,有某個‘人’為這些被困在荒原里的鼠人部族帶來了不屬于它們原本時代的知識與詞匯,改變了它們固有的觀念與習慣……”
修格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斷,他看向眼前的鼠人先知:“能夠帶來這種程度改變的,只有可能是鼠人口中的先知……只有一個真正符合它們信仰,且能夠在暗淵當中代表大地母神的個,才能夠真正改變它們的固有思維。”
鼠人先知點點頭,它著修格:“除此之外,還有麼?”
于是修格指了指那些堆積在房間角落里的魔法石板,又指了指房間當中的其它陳設,最后又指了指面前的鼠人先知:“你所研究的這些魔法和儀式,你的生活習慣,還有你使用的通用語以及伱在第一時間提出的問題……都是支持我這一推斷的有力線索。”
說到這里,修格大方地笑了起來:“當然了,它們其實都不足以為決定的證據……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就算猜錯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您說對吧?”
聽完這句話,鼠人先知咧開了,它笑了起來,笑聲很不好聽,但卻著十足的開心和喜悅。
好半天,蒼老的鼠人才終于停下了大笑,它摘下了眼鏡,手指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我原以為,我會就這樣在這個世界當中腐朽下去……沒想到啊,以前隨口說出的兩句話竟然真的發生了,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修格注意到,鼠人先知的輕輕地了兩下,卻是并沒能將那詞匯說出。
修格功地辨認出了對方的口型。
它想說的是“梅爾在上”。
然而,在暗淵部,梅爾神之名卻是絕對無法輕易說出的忌,因此,那個潛藏在蒼老鼠人軀殼當中的靈魂,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的真實信念了。
“是的,年輕人,我是阿齊伏,就是那個發了瘋的阿齊伏。”
沙啞的聲音繼續傳來:“你可真是給我帶來了無限的驚喜……我就知道,能夠看的下《黑夜之詩》的人絕對不會無聊到哪里去。”
“很榮幸見到您。”
見對方終于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真實份,修格也適時地轉變了自己的態度,他收斂了笑容,認真問道:“此前,我完全沒有想到還能有機會與您相見,更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形式。”
“沒有想到我會是這種形象,對吧?”
阿齊伏笑了兩聲:“不僅以鼠人的份重新回到了這個可怕的世界里,更是一直活到了現在,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修格攤開手:“在《黑夜之詩》手稿的最后,您被暗淵的獵犬到絕境,在那種況下,您是如何逃的?”
來自修格的提問讓阿齊伏有些恍神,他努力地思索、回憶起來,在穿過了自己那些堆積起來的記憶后,他終于又一次地到了那個自命運的轉折點。
“是啊……我本該在那時就被撕碎的,什麼魔法都用過了,但卻始終無法擺那些瘋狗的跟蹤。”
阿齊伏慢慢說道:“那個時候的我怕極了,每一次呼吸都在向外散發著自己的恐懼與慌,這讓它們到滿足……所以它們就不急著殺死我了,而是繼續包圍我、折磨我,好繼續從我的上汲取養分。”
“走投無路之下,我只能又一次地使用‘無序漫溯’逃跑。”
“就像是開玩笑一樣,這道魔法,將我送到了我曾經去過的一跡里……那是一屬于大地母神信仰的跡,在那跡里,則埋葬著一名得到過大地母神恩惠與賜福的神選祭司……”
修格看見,淚水正不斷地從阿齊伏的眼睛里流出,顯然這種回憶讓他到異常的痛苦。
然而他并沒有停止,語速反而越來越快。
“我昏了頭,我那個時候已經聽見獵犬們的聲音了,它們從跡的那些角落與隙里爬出來,用爪子將我按在了跡中央的石板上,它們撕開我的,把我的臟與扯出……把我涂的滿地都是。”
阿齊伏眨了眨眼:“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我卻又一次蘇醒了過來,就在這破敗、蒼老的軀里……再然后,我看見了自己原本那已經被撕碎的軀,也看見了那些獵犬消亡后所留下的濃郁迷霧……還有它們留下的那些裂。”
他嘆了口氣:“在那跡當中一定銘刻著某種殘缺的獻祭儀式,我被獵犬殺死的過程,或許便是滿足了儀式啟用的條件……總之便是這樣了。”
“所以您,最終選擇穿過那些裂?為什麼不選擇留在梵恩呢?”
阿齊伏干地搖了搖頭:“事實告訴我,留在梵恩是沒有辦法逃過獵犬們的追殺的,我窺探了太多太多暗淵的,靈魂當中也殘留了無數顯眼的痕跡,如果我選擇繼續留在潔凈的梵恩,只會讓自己又一次為獵犬們的標靶……反倒是無序且混的荒原,是我藏自最好的選擇。”
說完這段話,阿齊伏重重地嘆了口氣,它慢吞吞地了自己的老花鏡,隨后又將其戴上:“有關我的過去,就是這樣了,后面發生的事,你應該也猜的差不多了……總之,憑借那些魔法以及這軀,為一個孱弱鼠人部族的實際統治者并不難,倒是改變它們思維與習慣這一點,花了我不力。”
“好了好了,聊完我的事了,年輕人……該說說你了。”
在結束了那慘烈且痛苦的回憶后,阿齊伏瞬間就變得神了起來,他熱切地看向了修格:“來吧,跟我說說你自己,還有,說說現在的梵恩!你之前在荒原上使用過我的魔法,難道現在梵恩里有這麼多人都在閱讀《黑夜之詩》了?”
于是修格回應道:“雖然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梵恩都將您稱為‘瘋詩人’,但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關注您藏在《黑夜之詩》當中的了,我也不過是其中的一人罷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阿齊伏搖搖頭:“只有當事態陷失控的境地時,人們才會求助于那些過去被自己摒棄的荒誕知識……來吧,從頭講講,我現在老的厲害,作為年輕人,你可得幫我好整理一下思緒,反正來到這里之后,你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時間了。”
說著,阿齊伏對著房間的角落招了招手,一塊石板當即飄飛過來,他順手拿起了一把用墨綠結晶制的刻刀,儼然一幅準備開始長篇記錄的模樣。
見狀,修格也沒了別的辦法,他舒了口氣,調整了自己的坐姿,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按照自己對于梵恩當前狀況的了解,緩緩地開始了敘述。
……
“砰!砰砰!”
零星的槍聲在夜空中響起。
放在過去,這種聲響足以驚小半座城市,并讓人們為之而擔憂。
然而,對已經滿目瘡痍的守城來說,這種程度的噪音已經不足以讓人們花費太多的心思關注了。
隆隆悶響從遠方傳來。
那是炮擊的聲響,是蒙住了雙眼的死神在廣袤北境上跳起的笨拙舞步。
這樣的“舞蹈”已經持續兩周了,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那些拖曳著奇異軌跡的炮彈都在劃過天穹,并敲打在任何一個可能的位置。
在如此環境下,偶爾發生的槍擊,實在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位于守城邊緣位置的一間普通房屋,邁耶爾朝著聲響傳來的方向看了兩眼,隨后便離開了窗邊,回到了那張有些搖晃的書桌旁。
在經過接近一整個月的戰后,聯軍終于功地擊穿了圣斯爾王國設置在守城前沿的兩道重要防線,而拂曉社也終于抓住機會,憑借著數次功的大規模突擊與推進達了本次行的首要目標。
現在,這座曾經被圣斯爾王國極度重視的邊境樞紐城市已經于拂曉社控制范圍之,而隨著礦工軍團和拂曉之劍的駐,針對城留威脅的搜索與肅清工作也隨之展開。
剛剛的槍聲,其實便是某一肅清工作開始的訊號了。
“這封信件寫給所有正在關注前線進展的人們。”
“得益于我們那些偉大的戰友們的犧牲,在本次針對守城沿線發起的大規模攻勢中,我們功地規避了許多本會出現的慘烈損失,并功地打擊了我們的敵人,達了了預期的目標。”
“在這里,我本該向很多的人表達我的敬意與激,但很可惜,戰爭才剛開始,我們的敵人也非常活躍,因此我無法談及他們的姓名,只能籠統地將他們稱為英雄——拂曉社的英雄,北境人民的英雄,梵恩的英雄。”
“直到我寫下這些文字的那一刻,戰斗仍在進行,我們英勇的‘匍行者’戰士們正在盡一切所能破壞著敵人的后勤路線,沃特爾盟友所主導的炮擊一刻不停,那些藏在北境角落里的黑日毒瘤也在不斷地試圖對我們進行滲并造破壞。”
“然而我寫下這些,并不是要告訴大家前線有多麼艱難的,而是要向每一個人傳遞我們的決心……”
“篤!篤篤!”
急促且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邁耶爾的思路,他抬起頭來,喊道:“請進吧!”
于是房門打開,一名拂曉社靈法師的陪伴下,菲利克斯走進了書房。
今天的菲利克斯看起來明顯與平時不太一樣,他沒有穿大,上還沾染了一些泥濘和跡。
“菲利克斯,你這是……你沒傷吧?”
“多謝關心,先生。”
菲利克斯道了聲謝,他湊到了書桌旁,出雙手在那散發著溫熱芒的魔法臺燈前晃了兩下,同時開口說道:“就在剛剛,我們在城里抓到了幾個試圖逃出去的黑日結社員。”
“噢?這很不錯,我們的人傷了嗎?”
“有兩個輕傷,但都還好,已經在理了。”
菲利克斯一邊烤著手一邊說道:“這幾個家伙不太簡單,為首的是個河谷級的法師,不過嘛,我們的狙擊手更勝一籌……”
“這些人藏在城里是準備做什麼?”
“還在審,但我們從他們的手里找到了一個……重要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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