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阿霽嗔道。

“確實，”他沒好氣道：“當時真不該拼了命去殺三叔，不僅徹底被慶崔氏除名，再與王爵無緣，還要被謝伯伯誤會，變著法的想招贅。”

阿霽愣了半晌，茫然地著他。

“也不知道那邊的探子回了什麼話，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用，謝伯伯非認定我那樣拼命是為了救你，他太了，以至于……”

他沒再說下去，只給了阿霽一個古怪的眼神。

當時他并無命之憂，只要作為人質去換崔小滿就能險。

那樣崔家父子就會陷絕境，而阿霽則了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若兵得了，說不定真會將手腳砍掉一一送出去，大不了魚死網破。

可他卻突然發難，直取賊首，且一擊即中，徹底扭轉了局面，在當時的阿霽看來，不啻于天神下凡。

幾乎能理解姑丈聽到轉述后的心，怎麼能不呢？

但崔遲此刻的話卻讓只剩失和失落，也許他殺崔旻救真的只是為了立功，以前只是個郡級雜號將軍，如今不僅升為五品常設將軍，還繼承了其母的爵位，為渤海郡公。

“我姑丈不過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這才會誤解，你也別得意，因為我姑母本就不同意。昨天還對我說，皇祖父當年許婚姻自主，也這般許我。”阿霽湊過來，用力揪住他的襟道。

崔遲驚駭莫名，沒想到這般暴，連忙道：“有話好好說，別手，我怕我還手時沒有輕重。”

阿霽見他雖是一副欠揍的表，但臉明顯變得很難看，便有些不忍，小心翼翼放開手道：“你的傷還沒好？”

崔遲白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整著襟，“在你上兩個，看你還能不能沒事人似的。”

論跡不論心，他也的確是救過。

阿霽深吸了口氣道：“好，我不手，咱們好好說話。既然彼此都無意，那你快去找崔叔叔，讓他把這事給推了。我姑丈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去和大將軍對著干吧？”

何況強娶的事屢見不鮮，強嫁確實有耳聞。

崔遲著口，嘆息道：“我阿耶對陛下和千歲唯命是從，就算賣了我也沒有二話，你就別指他為此事忤逆至尊。”

阿霽半信半疑，蹙眉道：“你別騙我啊！”

崔遲瞥了一眼，沒好氣道：“我今日來便是轉呈覆信。”

阿霽苦惱道：“接下來怎麼辦？你是個男人，快說句話呀！”

崔遲哼了一聲，怪氣道：“別我，在本朝，男人可沒有話語權。”

阿霽哭笑不得，轉過道：“那你打算任命？別這樣，就算你愿娶，我還不想嫁呢！”

“哎，我什麼時候說愿娶了？”崔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習慣了別人拿他無可奈何，但這樣遭嫌卻有些不了，連忙表態道：“我不愿，我絕不尚主，沒出息的男人才靠吃飯出頭

。”

“這話你敢不敢對我姑丈說？”阿霽揪住話頭道。

“我不敢。”他倒是能屈能，“我只敢對你說。”

阿霽面有慍，起道：“此事因你而起，就該由你設法擺平。”

“你們家仗勢欺人在先，我一介微末武將，靠什麼去擺平？真要急了我就跑。”他歪頭著阿霽，信誓旦旦道：“到那時看看誰出丑。”

阿霽氣得手腳發，咬牙道：“崔遲，你若真敢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崔遲來了興趣，以手支額笑著道：“殿下有何打算？”

“我……我就……”阿霽的臉紅得快要滴出，卻還是著頭皮，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惡狠狠道：“我就大著肚子上花車，讓你名聲盡毀，沒臉做人。”

崔遲悚然一驚，不可思議地著。

以對阿霽的了解，應該做不出那樣狂之事，但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初代大衛公主便未婚先孕，私生不僅由皇室供養，還有封地。

有此先例，難保不會繼承祖上風。

“冷靜，冷靜，”他緩緩站起，語氣嚴肅道：“殿下可千萬別來，我這就去滄州面見我阿耶，求他設法轉圜。”

阿霽大為驚詫，沒想到這就把他給嚇住了，看來男人無論老都很怕戴綠帽子，但他們蓄姬納妾時可有在乎過人的？

**

崔遲連夜離京的消息傳來時，謝珺正在溫德殿外叩門，聞言忙轉去章德殿找阿霽問話，卻得知已經就寢了。

回話的是常侍張永，章德殿的監首領。

“今兒怎麼這麼早？”謝珺滿腹狐疑。

張永不敢含糊，躬道：“小人也不清楚，殿下用罷晚膳，便讓人關了門，只留蜻蜻和蠻蠻，說要早點安歇，外人不許打擾。”

謝珺還再問，卻想起日間被阿霽支開的景，又了眼黑乎乎的寢閣，苦笑道：“孩子大了，就由不得父母了，你去吧，明日跟說我來過。”

張永忙應聲，親自護送他出了章德殿。

閣中燈火雖然熄滅，但帳中卻有一團亮。

蠻蠻持燈相照，蜻蜻打開匣子，從中翻出一冊裝裱的畫冊，激地小臉微紅，悄聲道：“鄭史說，要先看這本。”

阿霽輕著青綾糊就的封面，既興又忐忑，著手翻開后，眼卻是一行字，底下是墨線勾勒的兩個人，皆寸縷不著，一邊寫著男，另一邊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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