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霽尖了一聲，把臉埋在臂彎直喊救命，皇笑得前俯后仰，指著的額頭嗔道：“真沒出息！”

站起來了個懶腰，仰著窗外溶溶月，沉道：“阿霽，朝事也好，軍政也罷，并不獨出于我一人之口，為何卻沒人能搖我的統治？”

阿霽坐直了，歪頭思索著道：“因為您的威無人能及？”

皇笑著搖頭道：“不是，因為我有魏舒，一人可抵千軍。”

阿霽疑地走過去道：“魏姑姑有這麼大能耐？”

皇卻嘆了口氣，幽幽道：“能者可遇不可求。”轉過來攬住阿霽，憐地著的手臂道：“你的臣屬得由你自己去找，這點我幫不了你。”

阿霽似懂非懂，蹙眉沉思。

“你知道如今的強敵是誰嗎？”皇問道。

阿霽茫然搖頭，皇淡笑道：“崔家。”

“崔叔叔……怎麼會？”阿霽駭然道。

“我活著的時候當然不會，但將來可不好說。本以為他會網開一面，給慶留一線生機，但他為了避嫌卻寧可趕盡殺絕，親手毀了祖宗的基業。可見他本就信不過我……”皇眼眶濡，語氣中略帶哀傷。

阿霽甚見流出這樣脆弱的神，心下大為震，思忖了一番，猶豫著道：“離開慶時，阿姨托我捎話給您，是有關崔家的大……”

皇苦笑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阿霽倒吸了口氣，愕然地著。

“你曾問我，太宗皇帝英明神武，為何卻給自家舅父封了世襲罔替異姓王，其實我也很好奇。即位之初，翻看過許多案卷，《太宗起居注》中收錄著很多文稿，其中思母詩賦最多，我研讀過多次，發現那些詩賦的主旨不像是悼亡者，更像是……思遠人。你明白嗎？”低聲問阿霽。

這與阿霽所知不謀而合，果然，太武皇后病逝于崔園當屬謬傳，真正的想必早已遠離故土。

“還有，太宗皇帝生前最誦讀和抄錄的一篇詩作是《凱風》，《起居注》中出現的次數比他老人家的壽數還多。”著夜空，曼聲道：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母心。②

阿霽聽得鼻子發酸，了眼睛道：“那麼崔叔叔會知道嗎？”

“你阿姨定會將所有證據都毀掉，他是不會發現的。”阿霽正要松口氣時，卻聽繼續道：“但這并不重要，因為事的關鍵不在大將軍，而在崔遲。”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司馬法·仁本》

②出自《《詩經·邶風·凱風》，先秦時代邶地漢族民歌，聞一多認為這是一首"名為母，實為諫父"的詩。

第三十五章

王家雄踞揚州, 建立偽朝與對峙多年，其后雖有求和之象，但慶兩次變, 幕后可不了他們的影。

如今慶崔氏不復存在，他們再想攪弄風云, 便只得將目轉向崔易父子。

俗話說，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崔遲的外祖父母雖已作古, 但舅父姨母均在世，他是崔易和王嬍唯一的繼承人, 又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若他倒向揚州，則天下分崩，王威不振。

強龍不地頭蛇, 如今冀州魏簡獨大，孫絳又能牽制魏簡多久？他終有回朝的一天。

“為長遠計，只有促李家和崔家的聯姻, 才能穩定朝局。崔家父子和皇室一條心，王家便無可趁之機，只要揚州安定, 冀州就不會起風浪。”阿霽然一笑，無奈道：“可崔遲不愿意, 這事不好辦呀！”

“此一時彼一時，他會明白其中利害的。”皇道。

想到蕭祈和貞吉時, 阿霽心底仍在作痛。

死亡對而言那麼遠, 卻又那麼近。

婚姻是婚姻, 是，怎能混為一談？王妃略帶猖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覺嘆了口氣。

經此一劫，在看來，婚姻也好，也罷，俱都不重要，只希人常在，月常圓，擁有的一切都不要失去。

皇著心灰意冷的樣子，眼中滿是疼惜，愧疚道：“做我的兒，其實很委屈吧？”

阿霽連忙搖頭，笑著安道：“我可是公主，若連我都覺得委屈，那別人家的兒可怎麼活？”

皇聽到這話，眼角微微發紅，下意識地偏過頭去，這麼大的時候若了委屈，也是這樣安自己的。

**

誠如皇所言，崔遲很快就接了，不久后便攜禮進京。

彼時謝珺已回朝，崔易也安排好軍務，重返滄州。

納彩之日，恰逢七夕。

宮中熱鬧非常，章德殿更是香鬢影，語笑喧闐。

不僅雍王妃，就連常住南的虞嬰娘也在皇的盛相邀和兒程月羽的磨泡下回到了。還有謝珺長姐謝梅英及侄侄媳等，數十位眷聚在一起，爭先恐后地要幫阿霽參詳。

崔遲進殿后看到這景，當即就傻眼了。

阿霽磨蹭著理妝試時，崔遲正在殿上接方各路親戚的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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