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許多年過去，駒過隙，滄海桑田，大燕已換了一任又一任帝王，漸漸呈現出了天朝上國的盛世氣象，只里的患越積越多，幾乎把朝廷愁禿。

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煉石族深坑廢墟里，出了一只素白的手，而后，一個子爬了上來。

若凝脂，艷若桃李，眉眼卻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看模樣，子僅十五六歲，可的眼神卻滿是怨毒與滄桑，完全不像該有的。

花瑤活了，浴火重生，回到了人間。

踩著沒膝荒草，走過悉又陌生的族地，真切意識到，沒家了。

的家讓黑妹等賤民毀了。

憑什麼，他們怎麼敢？！

他們本應匍匐在腳下，子子孫孫為煉石族效命，他們卻聯合外人毀了這片桃花源。

煉石族不好麼？地偏遠，與世無爭，縱使中原王朝回，他們這里始終平和安逸。

可是如今卻全沒了。

花瑤沒有哭，心頭有團火在燒，想要復仇。

只有你黑妹會忽悠中原人麼？

走出了林，憑著一副好相貌，以及善于逢迎的能力，得到了漂亮服和食。

打聽到了煉石族叛徒的事跡，覺得得有權力，才能復興煉石族。

走圣的黑妹，以及助紂為的大燕，都是的仇人。

機會很快就來了，流落金陵的時候，看見一個姑娘坐在岸邊哭，聽人講，那姑娘是要宮的小娘子，卻舍不得未婚夫。

進宮啊，天下最有權有勢之人，可不就是燕帝？

瞧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龐，笑了。

花瑤躡手躡腳走過去，推了姑娘一把。著姑娘在水里掙扎，笑嘻嘻地道：“你未婚夫不敢違抗皇命，不會救你離苦海的！你下一世亮眼睛，找個有勇氣的男人哦！”

姑娘沉了水底，的未婚夫來晚了，哭得死去活來。

花瑤站在旁邊，怯生生地道：“說寧可一死，也不宮。，一直在等你帶走。你沒來，所以……”

那個年輕男人肝腸寸斷，幾乎哭暈過去。

參加采選的子投水自盡，這是樁丑事，一旦傳出去，子的家人以及負責采選之人都會到牽累。

男人冷靜了下來，打量著花瑤姣好的面容，細細問了的況。當他得知此是來投奔遠親不的孤后，心中便有了主意：“從此，你便蘇玉娘。我保證你會過得比如今好無數倍。”

花瑤得償所愿，在男人的保駕護航下了宮，并靠著種種手段與天生的好相貌將至興帝迷得神魂顛倒。

花瑤想要掌權，需要發展自己的勢力，于是將遠在金陵的男人調進了京城，并將他拐著彎兒引薦給了當時的太子周承仁。

那時方知道，男人由張辰改為了張遠琛。

想要忘記這段舊事麼？想得！

花瑤嗤笑一聲，但凡落羅網的人，哪有能掙的！

嘉善八年，晉地，軍帳。

夜深了，燈芯越來越不管用了，陸九萬容若雪，靜靜凝視著時不時搖擺的羅幕，忽而道：“所以莊太妃死而復生，又害死了真正的蘇玉娘，頂替的名額與份了宮？”

秦玉瓏頷首：“是。”

“那蘇家知道麼？”這才是關鍵。若蘇家知曉一切，就不了賣求榮的嫌疑，甚至于蘇家滅門都是因著這個。

可是秦玉瓏卻推翻了的猜測：“應當是不知道的。張遠琛幫打通了一切關節，并欺騙蘇家父母，蘇玉娘對此有怨，暫時不想見他們。”

“那張遠琛對花瑤……”

“最初可能只是出于互惠互利，后來嘛，的確有幾分移的意思。”秦玉瓏斟酌著字詞，解釋，“張遠琛親很晚，未嘗沒有莊太妃的關系。”

陸九萬心思一，腦海中似有一道霹靂落下：“你方才說，花瑤與蘇玉娘是有幾分相似的，那麼，張遠琛是把當了……替？”

“不是沒這個可能。”

怪不得長興教會喪心病狂整出了白月與替的計劃，合著是花瑤嘗到了甜頭，想要復制這段經歷。

花瑤才是長興教第一例白月替。

太了解白月對男人的效果了，這麼個捷徑，沒有放著不用的道理。

陸九萬越想越是齒冷：“自己也是子，卻把一個個無辜的子當做工，去滿足的私。這樣，是把子放在了什麼地位？都，都沒有將心比心的想法麼？如此的……跟那些不把人當人的男人有何區別？”

秋風順著羅幕隙吹進來，吹得火苗搖曳，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瞧上去格外詭異。

旁聽的白玉京忽然道：“這個人，是十分自我的。這種自我，不分男，一旦沾了，人就喪失了同理心，離了眾生。子長期于被迫的狀態，們對此會更深。有時候吧，拿同理心強，心思細膩去夸子，未必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此可能是弱勢之人。”

秦玉瓏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陸九萬隨著他的話冷靜下來，慢慢想通了其中關竅，冷笑出聲：“枉自負，瞧不起賤民。可鎮國公主從一介奴隸拼巾幗英雄，靠的是自己；而花瑤，縱使有雄心壯志，本質是依然是憑依附男人，糟蹋子達的。云泥之別，拿們作對比，簡直是對鎮國公主的侮辱。”

陸九萬雖然憐惜子境艱難，卻不一味覺得們無論做何事都有理。比如花瑤，從始至終，對其他子都是俯視的，的人生里，所有人都要為的目標讓路。

陸九萬實在不能茍同。

“你沒發現麼，聚集在莊太妃邊的，河清伯也好，武康伯也罷，都是些自私自利，視人命如草芥之徒麼？”白玉京嘆息道，“所謂臭味相投，長興教從子上便與佛教普度眾生的教義相悖。”

陸九萬倒吸一口涼氣：“所以，莊太妃將長興教偽裝佛教……”

白玉京勾起角，意味深長地道：“無論鎮國公主出于什麼目的，晚年的確對佛教心懷好，族人的靈位也供奉在凈慈寺。拆寺拆不，便換個法子毀了它。”

凡是你支持的，我都反對；凡是對你好的，我都毀滅。世人愚昧，誰能知曉悲劇背后發生過什麼？

白玉京沒說的是，他大約明白莊太妃當年為何屢次針對護國公府了。

一來，護國公府幫了李玄霜，是李玄霜的袍澤；二來，護國公府未卜先知的能力因為了莊太妃注意，懷疑煉石族圣就藏在白家。

花瑤是將這枚由無數無辜子澆灌出的石頭當做了自己的私產。

在心目中，才是竊天玉的主人。

李玄霜是小，是叛徒，是屠殺全家的惡人，而白家和周家，都是踩著煉石族尸上位的賊寇。

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