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池煙的聲音依舊悶悶地， 像是隔著一層棉被:「姜韻姐跟我說了你二叔和……的事。」

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稱呼馮新嵐。

二嬸，或者是……媽媽？

都不出口， 池煙甚至覺得還不如「馮士」來的自然， 無論如何都不合適，乾脆就用了「」來代替。

反正姜易肯定能聽懂。

這個「」指代的實在太廣泛， 要是放在平時， 姜易還真不一定知道是誰。

但是今天況特殊，池煙實在太不正常。

「然後呢？」

「然後……姜韻姐昨晚說在這邊見到了。」

只要姜易一問， 池煙似乎就不會瞞。

話一出口，兩邊同時安靜了幾秒。

就在池煙以爲姜易會再問一句「然後呢」的時候， 男人突然轉了話題:「想我嗎？」

池煙不明所以地應聲。

即使才分別一天， 這種緒還沒從心頭涌上來。

姜易又問:「想見我嗎？」

池煙這次沒應。

晚上沒有休息好， 思路雖然不大清晰，但是也能聽出姜易這句話的意思。

「老婆，想見我嗎？」

池煙這次沒再猶豫:「不想。」

「池煙——」

男人的語氣明顯變了一下， 儘管到了尾音部分，又很快恢復自然。

池煙甚至能想像姜易說這兩個字時的表， 微微皺著眉，桃花眼輕瞇起來，比平時都要嚴肅。

而且， 有人嚴肅的時候就喜歡的全名。

池煙輕輕扯了下角，「好好工作。」

這回到姜易不說話了。

池煙:「你不要過來。」

這要是放在古代，該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狐貍了。

姜易還是不說話。

池煙自言自語了小半會兒，有些泄了氣:「姜易， 你跟我說句話。」

「說什麼？」姜易輕哂，「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說話。」

「……」

臥室的電話鈴聲響了幾聲，應該是池煙昨晚預定的起床服務。

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果然已經七點半了。

池煙快速解決掉那個聲源，從被子裡鑽出來:「不說話我要掛電話了啊……」

在心裡默數了三秒，還是沒聽到姜易說話，輕哼了一聲，剛要氣呼呼地掛斷電話，就聽到姜易說了句:「好。」

「姜易！」

「親我一下再掛。」

池煙:「……」

還沒見姜易這麼麻過，一個激就在手背上親了一口，「啵唧」一聲，雖然輕卻極其曖昧。

池煙楞了一下，聽到那頭男人的低笑聲之後，一把掛了電話。

雖然結束的尷尬，但是效果至是好的。

打過了一通電話以後，池煙心都舒暢了不。

八點十分的時候，池煙裹了兩層羽絨服出門，在一樓大廳裡等姜韻的時候，順便把早飯也給點了。

長黑山距離酒店很近，完全足夠們把吃早飯的時間給騰出來。

姜韻下來地也快，一坐下就注意到池煙的兩個黑眼圈，「昨天被抓進園演國寶了？」

似乎把導致池煙當國寶的源頭給忘了。

池煙哀怨地看了一眼，姜韻就「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昨天跟你說那麼多，把最重要的一點給忘了。」

池煙咬著包子，「我不想聽。」

「這個必須聽。」

姜韻一下子嚴肅起來，「馮阿姨如果真的沒辦法再生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池煙抬眼看，包子忘了咬，一下子掉在了盤子裡，滾了幾圈才落定。

意味著是馮新嵐唯一的孩子。

可是這跟有什麼關係？

姜韻:「之前也說了馮阿姨定居國外，這次回來……很可能是想讓你和一起去國外生活。」

池煙眼神閃了閃。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怎麼樣過幾天就知道了。」

馮新嵐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這邊來，十有八九是知道池煙過來拍攝，所以也就跟了過來。

既然是有意爲之，那應該很快就找上門了。

手機剛好震了一下。

是早上的那個陌生號碼。

池煙面無表地掛斷，然後乾脆利落地把號碼給拉黑了。

•

池煙和姜韻到拍攝地的時候，攝像設備都已經搭好了。

旁邊搭了一個簡易帳篷，應該是用來充當化妝間的。

山腳下果然溫度更低，滿目潔白，太鋪在皚皚白雪之上，映出層層亮晶晶的。

姜韻以前跟A.g合作過，所以雙方也比較悉，帶著池煙過去簡單做了互相介紹。

一起來拍攝的人不多，池煙和大部分都曾經打過照面，不瞭解攝影和後期，但是也對業界的英人士有印象。

比如攝影師，是國外某個影後的專用攝影，得過不的國際大獎。

池煙鼻尖和耳垂有些紅，的本來就白，這麼一來就越發顯得晶瑩剔起來，姜韻握了握的手，和進帳篷化妝以前提醒:「等會兒應該要服，穿著子在外面照幾張整照片，其餘就是用臉就可以，後期會調整好。」

池煙兩手冰涼。

姜韻又握了握，「小池，oK嗎？」

池煙點了點頭，A.g之前給看過概念照片，就是冰天雪地裡穿著紅長的圖片。

白和紅形鮮明的視覺衝擊，十足，這樣反而更能凸顯出被細緻刻畫過的五來。

「這樣就對了，」姜韻了一下的手指，「儘量一次就過。」

這種近似於變態低溫的環境裡，每個人都想一次就過。

池煙應了一聲，進去化妝換服。

攝像機調試和角度選取比較廢功夫，一直到十點半多才正式開拍。

池煙只穿了一條肩的長，雖然上和腰上都著熱帖，但是一出去熱氣仿佛瞬間就被外面的冷空氣打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池煙雖然冷得牙關都打，但是胳膊上幷沒出現發紅的癥狀，鏡頭推得進了依然挑不出病來。

姜韻在旁邊看著，一邊看一邊給姜易發短信:「姜易，姐姐對不起你。」

因爲只是選取了幾個角度，加上池煙表現良好，所以全照很快就過。

只是相對而言的快，還是用了半個小時。

攝像師這邊一喊停，姜韻就把服蓋在了池煙上，「冷吧？」

「還行。」

開始確實冷得不行，可是時間長了也覺得沒什麼。

池煙又加了一句:「要是讓姜易知道，我絕對死定了。」

姜韻:「……」

姜易已經知道了。

過了第一個難關，前路豁然開朗。

後面的幾個鏡頭拍攝的順利，邊拍攝邊休息，到了下午四點多就收了工。

這邊的四點不比在臨安的四點，溫度已然降到了底，除了天還亮著，已經和深夜無異。

池煙把口罩都帶了好幾層，再想往上加的時候，姜韻怕呼吸困難給攔住了:「差不多就行了，中午只穿了個子在外面晃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

池煙眨了眨眼。

戲戲外肯定是不一樣的，一從鏡頭裡出來，所有的立刻鮮明起來，還不覺得冷就怪了。

姜韻本來還想再說幾句，結果手機鈴聲先一步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又看了一眼池煙，有些無奈又似鬆了一口氣:「得了，這回不用過幾天了，今天就能清楚了。」

池煙也低頭看過去。

上頭三個字矚目:馮阿姨。

怎麼就忘了，把馮新嵐給拉黑了，但是還是能把電話打到姜韻這裡來。

旁邊姜韻已經按了接聽，沉默幾秒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對，我們正打算回去。」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馮新嵐是問到了。

池煙了下手指，指尖冰冰涼涼，不知冷暖。

有些晃神。

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鐘，池煙才又聽姜韻開口，這次是對著說的:「回去一次說清楚吧，小池，你知道有的事是躲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