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仙滿臉的茫然。
趴在他腦袋上的晴空卻是眼睛一亮,舉起絨絨的爪子,興的指了指煙雨樓里面,一臉的期待。
靈初看了看晴空,然后微微一笑,抓起他的后脖子,直接塞進了妖袋。
“小小年紀不學好。”
李羨仙看了看師父,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哭無淚。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小徒弟才是那個小小年紀?
您咋就不擔心您徒弟學壞呢?
見自家徒弟一臉視死如歸的隨著自己往煙雨樓里走去。
靈初實在忍不住笑了出聲,傳音道,“行了,我又不是帶你去尋歡作樂的,煙雨樓貴著呢,你師父我請不起的。”
“我們是來找你師祖的。”
沒錯,靈初一進城,就知道自己的師父端儀真君,并不在城中的三清道宗駐地。
而是在這座煙雨樓之中。
說煙雨樓貴,是實話,煙雨樓確實貴,聽一曲曲子就得上百中品靈石。
至于其他的,那更是天價了。
帶李羨仙長長見識也是真的。
煙雨樓中人,無論男,姿容氣度在修真界都是有數的,李羨仙是純之,保持元之對于他修煉有益無害。
多見見世面,由煙雨樓各的人拉高自家弟子的眼,也是一個法子。
再者,煙雨樓也有其獨到之,一首曲子敢價上百中品靈石,自然是有底氣的。
煙雨樓修琴棋書畫,普通的一首曲子都能使人心緒平和,穩定修為,高深者一首曲子,甚至還能助人突破瓶頸,消除心魔。
怕晴空學壞,也不是假的。
晴空按人族的壽元來看,是年紀大的,但按照妖族的年齡來看,晴空實則還只是個孩。
這從他化形的外貌便可以窺探一二了。
帶一個孩進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是靈初所不喜的。
更何況,萬一晴空喜歡上了來煙雨樓,買單的還不是這個主人?
絕對不行!
師徒倆一進門,便有雪朱紗的迎了上來。
赤足而來,如凝脂的腳腕上系著銀鈴鐺,每走一步,便有清清淺淺的鈴鐺聲響起,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配合著行走的步伐,竟然像是演奏出了一首輕緩舒的小調。
令聽聞的人心如山澗清溪流淌而過,靜謐寧和。
長而圓的杏眼如春水含波,眉間點著一粒紅艷艷的朱砂,神姿態卻清冷俗。
近前而來,雪朱紗拂,朱輕啟,如珠玉落盤,“可是三清道宗的太微真君?端儀真君正在春晚等您。”
師祖知道師父來了?
李羨仙看了一眼出塵俗的,目并不在臉上停留,反而好奇的看了看腳腕上的銀鈴。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將行走的步法和音律結合在一起。
這只是一首能平心靜氣的曲子,若是那些能夠控制人心的曲子呢?
不,能使人平心靜氣,實則也算是控制人心的曲子了吧?
看來日后游歷之時,也要當心這種招數,免得一不小心,就著了音修的道。
李羨仙思考了片刻,覺得自己似乎學到了一些經驗。
師父果然沒有說錯,來一趟煙雨樓,果然能夠長見識。
修真界中音修雖,但這種音修的手段還是要提防。
對李羨仙的目毫不在意,每日往來煙雨樓的,最多的便是各各樣的目。
只不過,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們的面容之上,像這位這樣,盯著腳的還是數。
倒也不是沒有,但這般行徑的,多是有些奇特癖好的修士。
燦如春水的眸子微微一沉,輕輕的冷哼聲落李羨仙的耳中。
李羨仙從思緒中回過神,有些疑的看向,他,得罪這位道友了?
迎上眼前仍算是年的清澈眼眸,輕蹙起細眉,這年看起來倒是眼神純澈,不含雜念。
但,更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不可以外表論。
靈初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頗有些好笑。
眼前的容艷艷,確實是個人,但自家徒弟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了那個鈴鐺上了。
音修確實見。
靈初清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眼神鋒,“帶我過去吧。”
得了回復,輕睨了李羨仙一眼,側以紗遮擋住了半截腳腕,朝靈初的行了一禮,“前輩請隨我來。”
煙雨樓中,確實風雅。
不同于尋常風月之地的酒滿屋,煙雨樓中的客人與待客之人,大多都是在閑談風雅。
有的潑墨揮毫,筆下妙筆生花,無數繁花似錦,在紙上綻放,甚至還有花香。
有的相對而坐,執棋對弈,小小的棋盤在對弈者上方虛化出一方天地,隨著執棋人的落子,雙方廝殺猶如真實的戰場。
有的席地而坐,懷抱一把古琴,素手隨意的撥弄了兩下琴弦,便見提酒的客人閉目滿面沉醉。
有的正提筆蘸墨,于虛空中勾勒出一個字,剎那間便有無數雪花飄然落下,瓣瓣晶瑩剔,立于雪中執筆的子嫣然巧笑,如夢似幻。
煙雨樓琴棋書畫四脈,果然皆有特,這般的風雅也確實非一般風月之地可比。
靈初亦是第一次來這煙雨樓,不想到了時的馥春樓,兩廂對比之下,果真是……
垂眸輕笑,靈初在心底輕輕搖了搖頭。
故人已逝,舊地不再。
何必追思。
“小友是琴脈的弟子?”靈初轉而看向前面帶路的,溫聲問道。
眸一,看了看靈初,對上對方溫和含笑的眼眸,心中定了定,“回前輩,晚輩正是琴脈弟子。”
“這是我的弟子李羨仙,他方才怕是第一次見音修,對小友的法生了好奇心,冒犯小友了。”
說著,靈初手在李羨仙的腦袋上一拍。
知道自己的弟子沒有冒犯之意,但盯著人家姑娘的腳腕看,還讓人到了不舒服,便是冒犯。
李羨仙不是真的單純,他昔年還是凡人之時便是一國太子,見過的聽過的風月之事不。
只是了三清道宗日久,遠離了塵世,早就已經淡忘了,如今被師父一提醒,頓時明白了之前為何被對方冷哼斜睨了。
年的臉頓時如火燒云,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行了個禮道歉,“抱歉,道友,是在下失禮了。”
抿了抿,春水般的眸子在靈初和李羨仙上落了落。
煙雨樓并非風月之地,而是風雅之地。
這是初煙雨樓的時候就得知的第一件事。
樓中長老們也從來不會讓們行魅之舉,只是樓中有些弟子,或是被哄騙,或是本就風流,或是逃不開利,這才使得煙雨樓染上了一風月。
是被師父收留的孤兒,自問修道至今行端意正,但始終不曾在來煙雨樓的客人中看到尊重。
的師父說過,煙雨樓開門做生意,收人錢財,本就不在公平之上。
縱是離了煙雨樓,外間的世界亦是強者為尊,弱強食,高低尊卑。
何必求那虛無縹緲的東西。
可今日,竟然在一個元嬰修士,一個高門弟子上,到了尊重二字。
心底忽然雀躍了起來,素來清冷的面容微微生。
輕輕一笑,眉間朱砂奪目。
“說來也是小慚愧,錯怪了道友,”蓮步輕移,朝著李羨仙行了個禮,“煙雨樓弟子,慕雪。”
這是化干戈為玉帛,愿意結道友的意思。
李羨仙連忙回禮,如玉樹,朗如清風,“三清道宗,李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