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菱的這個舉,讓曲佑天愣住,一時不準的意思。
腦子混間,卻隻覺人甜膩,讓他不自手攬住了的柳腰,反客為主,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曲佑天並非不通事,他已是弱冠之年。
他是嫡子,遲遲不肯娶妻,眼瞧著幾個庶出的院裏都有了孩子,母親著急,就往他房裏送了兩個通房丫頭。
以往,他隻是為了完傳宗接代,草草了事,並不覺得人的子對他有太大的力,他亦不曾過人的。
果然,藍菱於他是不同的。
隻是吻著,他已經心猿意馬,鼻息縈繞著淡淡的香甜,下腹湧起難以忽視的脹痛,他想要,急不可耐。
然,當藍菱息艱難的拍拍他的肩膀時,曲佑天回籠理智,推開了。
指腹挲著紅腫的,曲佑天啞聲道:“這是何意?”
或許,他已經猜出了的選擇,隻是不敢確定,想聽親口說出來。
藍菱大口著氣,明豔的臉上帶著緋紅和,待呼吸平穩後,的手慢慢扯開了曲佑天的襟。
“今晚,所有人都知道我被霍公子用一萬兩白銀摘了牌子,本就是良辰苦短風月夜,既然真正付銀子的是你,藍菱的子就是你的”
皙白的指尖著他膛的疤痕,又湊到曲佑天耳邊,吐氣如蘭。
“就是不知道,曲公子上有傷,能否與藍菱度過良宵”
藍菱知道,此時此刻,得自己一把,這是經過深思慮後的選擇,不能讓自己後悔,要斷了自己的後路。
溫在懷,又是自己心儀人的引,曲佑天哪裏還忍得住,他攔腰將抱起,抬腳往床榻走,暗啞的聲音帶著忍。
“藍菱,你若後悔,可隨時喊停”
藍菱原本還有些張和膽怯,聽到這句話,卻是心頭一暖,間劃過淡淡的笑意。
隻這一句話,便知道自己沒選錯。
........
回霍府的路上,莊綰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霍時玄在對麵閉目假寐,子歪歪斜斜似沒有骨頭。
噩夢的餘驚並未從莊綰心中完全消散,覺得馬車裏有些悶,又不想跟霍時玄說話,聽到外麵還有商販喊的聲音,便悄悄掀開車簾往外看。
綠瓦紅牆,川流不息的人群,商販的吆喝聲,恬淡愜意的笑臉,朦朧中帶著詩意的簫聲小曲,一副繁盛富的畫卷。
這樣的熱鬧,莊綰不曾見過。
出府的次數極,偶爾的幾次,也都是在晚膳之前回府,子骨不好,爹爹不讓出府,其實沒這麽脆弱,爹爹過度擔心了。
趙子許諾,等嫁給他後,他會陪走完想去的所有地方,無論多遠,無論多晚,都陪去,把這些年的憾一一彌補回來。
那些誓言猶在耳邊,可是......
突然想到趙子,莊綰的心再次歸於沉重,收回目,默默無言的鬆了手,剛轉過,耳邊就傳來一道冷淡的詢問聲。
“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豔香樓嗎?”
莊綰一愣,不知他何意,“什麽?”
霍時玄挑高了眉梢,罵了句真蠢,然後問知不知道青樓是幹什麽的,見搖頭,哼哧了一聲。
“果真是養在深閨,不知人間疾苦的乖乖”
莊綰遲疑,稍作沉後,問道:“我覺得你是在罵我”
霍時玄歪頭看一眼,取笑,“還不笨”
莊綰沉默了,悶著腦袋不想跟他爭辯,現在靠著霍時玄吃飯,不能把他惹生氣了。
霍時玄還是沒骨頭的歪著子,手撐著腦袋,見乖巧的模樣,也沒了逗弄的心思,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緒。
“青樓是供男人取樂的地方,那裏麵的姑娘,玉臂千人枕,朱萬人嚐,沒有人自願進去,要麽家道中落無法生存,要麽家中艱難被親人賣進去,要麽家破人亡無依無靠”
“便是青樓這種醃臢的地方,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臉袋要,才藝要絕,們為了討好男人,要拚命的學曲,練舞,學習各種才藝,不然很快就會被淘汰”
“藍菱的爹是做的,雖然不大,但藍菱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後來爹犯了事,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娘帶著他們輾轉來到揚州”
“為了養活弟妹,為了生存,不得已去了大戶人家為奴,因相貌豔麗,被主人嫉妒,賣進了豔香樓”
說完這話,霍時玄看了莊綰一眼,“你是家破人亡,對嗎?”
見莊綰致的小臉瞬間耷拉下來,霍時玄稍稍提高了聲音,煞有其事道:
“所以你瞧瞧,你多幸運,像你這樣家破人亡,孱弱,又傻兒吧唧的姑娘,指定是要被賣進青樓去,偏偏你來了爺的院子”
“你知道全揚州有多人想進爺的院子嗎,繞著揚州城圍三圈都不止,你還天天哭,換旁人做夢都得笑醒”
莊綰本來是低著腦袋,聽到這話,倒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霍時玄見言又止,臉上帶著明顯的糾結,便虎著臉讓說話。
莊綰還有些猶豫,霍時玄催促了兩聲,莊綰才斟酌著言詞道:
“我聽說,你之所以隻有妾室未有妻,是因為......嗯,因為你名聲不好,沒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你,今天嫁過來的那個孟箏的,原本與你有婚約,因為嫌棄你,所以才”
看著霍時玄越來越黑的臉,莊綰不敢說了,及時住了,霍時玄瞪。
“你聽誰說的,春喜?”
聞言,莊綰怕他責怪春喜,忙搖頭又搖手。
“不是不是,春喜一直誇你,是新娘子進門的時候,我在後麵瞧熱鬧,旁邊的人說的”
霍時玄哼哼唧唧的罵了一句,“你懂什麽,那些人是嫉妒小爺,是故意抹黑小爺,休聽他們胡言!”
他見莊綰一副低著腦袋兀自斟酌的模樣,以為信了那些人的話,還想再罵兩句,莊綰卻在此刻點點頭。
“我也覺得他們胡言語”
抬頭看向霍時玄,目清澈,“幸虧,我進的是你的院子,我很幸運”
莊綰對霍時玄的印象已經漸漸轉變。
霍時玄的名聲不好,但是接下來,人其實不錯,至,他沒有強迫,雖然被扔在玉蘭苑不管不問,但是,他從未苛待。
今日見了那霍府的三爺,更覺得自己幸運,若是當初進的是霍之巖的院子,必然難逃屈辱。
所以,就像霍時玄說的,真的很幸運。
霍時玄聽如此乖巧的回答,說的也是讓他舒心的話,眉宇間的濁氣消散了不。
一雙犀利的墨眸看了一會,咧笑了聲,笑聲帶著幾分調侃。
“你這丫頭,有時候瞧著還順眼”
說罷,他稍稍坐正了子,目落在莊綰恬靜的俏臉,淡淡道:
“我今天帶你來豔香樓,就是想讓你看看,這世上,比你艱苦,比你悲慘的人多的是,他們為了生存便如此艱難的活著,你食無憂,吃喝不愁,實在不該整日自怨自艾”
莊綰抿,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沒有再尋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活著嗎”
霍時玄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不聲道:
“我今天,看到你的畫了,籠子裏那隻快被蒼鷹撕碎的兔子畫的不錯,不過這畫麵太腥,你一個小姑娘,怎麽會畫出那樣的畫”
莊綰愣了下,臉上染上幾分懊惱,今日隻顧著去湊熱鬧了,倒是把那幅畫忘了,苦惱間,又聽霍時玄道:
“藍菱你不,我且說個你的,你可知春喜額頭那道疤怎麽來的?”
莊綰搖頭,霍時玄輕歎了口氣。
“十二歲時家中遭賊,爹娘被殺,兩個姐姐被欺辱而死,因被爹娘藏在柴房僥幸逃過一劫,後來去投奔舅舅,又被舅媽賣給一個好的老員外為妾”
“逃婚,一直逃到揚州,額上那道疤就是在逃亡時滾下山落下的,在街頭被阿戒撞上,阿戒覺得可憐,就來求我幫忙”
莊綰驚愕,沒想到春喜的世這般淒慘,畢竟,見到的春喜,雖額角帶著醜陋的疤痕,但是臉上總會掛著笑容,不似悲苦之人。
不過,此刻倒是能理解,為何春喜對霍時玄總是那麽維護,原來霍時玄算是的恩人。
霍時玄看著,瀲瀲的漂亮眸子散發著幾分漫不經心,道:
“縱然春喜天生樂觀,但親眼看見爹娘被殺,耳聽姐姐被欺辱而死,心中的苦痛旁人無法理解,是比你年長幾歲,但家中出事時比你小”
“說爹娘救下,是為了讓好好活著,如果尋死覓活,消沉度日,是不孝,倒不如那天一家人一起死了”
“你能畫出那樣的畫,又煮一手好茶,定是讀過書認過字的,你的生活比優越,尚且能活出來,你實不該如此沉寂”
莊綰對上霍時玄清亮灼人的眸子,了眉睫,雖然他的語氣不太好,但是,能到他的善意。
一時間,莊綰倒是不知該說什麽,隻咬著道:“我沒有消沉”
霍時玄挑眉笑,毫無憐惜的挖苦道:“是嗎,可我怎麽瞧著,你雖然不尋死了,但靈魂幹癟了,你現在是得過且過,似乎在算著時間過日子”
莊綰沉默,心中卻掀起駭然,這男人一雙眼睛倒是鋒利的很。
確實在算著時間過日子,在等趙子,在等趙子給一個解釋,雖然不知道,這一天會不會來。
在霍府分開時,霍時玄漫不經心的朝莊綰道:
“別整日呆在院子裏,多出去逛逛,揚州值得你轉轉,沒銀子了就讓春喜去找阿戒,日子不是得過且過,而是人生苦短,及時樂”
莊綰著霍時玄瀟瀟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
兩次外出,第一次,他用鬼神之說嚇,意在讓好好活下去。
這一次,他用藍菱和春喜的事敲打,意在提醒,活著,不單單是為了活著,告訴人生苦短,要及時樂。
莊綰忍不住再次想,所幸,進的是霍時玄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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