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陸則知舉人的份,很容易見到了遂城的父母。
道明男子的所作所為後,人就被丟進了牢房,過年之前別想出來了。
這個小曲,並未影響到三人逛街的興致。
隻是路上積雪深厚,他們穿的都是不防水的普通棉鞋,難免會被融化的雪水滲。
雖然帶了備用的棉鞋,但是宋溪溪覺得不夠,帶著陸家兄弟來到一家鞋鋪,一口氣買下三雙防水又保暖的皮靴。
皮靴是用上等鹿皮所製,製作工藝也比普通棉鞋複雜的多,因此價格不低,一雙就要小二兩銀子。
陸家兄弟自然不舍得買,卻沒想到宋溪溪幫他們買了。
“溪溪妹妹,我和二虎火氣足不怕冷,你給自己買一雙就好。”陸則知不好意思收下這麽好的皮靴,試圖說服宋溪溪將他和弟弟的退了。
“銀子都付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宋溪溪一把摁住他,讓一旁的夥計幫他試大小:“方才要不是陸大哥,還不知道要在客棧耗多久,恐怕這會兒已經被那人詐走五十兩銀子了,兩雙皮靴又算得了什麽。”
陸則知心知沒有自己,也多得是法子收拾那個,眼下這麽說無非是想讓他和弟弟心安理得的收下靴子。
他一邊於宋溪溪對的關心,一邊又覺得太過見外,不肯白白接他的保護,總之心裏糾結極了。
陸二虎也不好意思收下如此貴重的禮,奈何被宋溪溪一隻手摁住,他想站起來都難,隻能任由夥計幫他下打的棉鞋,換上了暖和的皮靴。
皮靴的大小很合腳,腳格外舒適,穿上就不想了,宋溪溪也沒給他們機會,讓夥計將三雙換下來的棉鞋包好,就拉著兄弟倆出門了。
這下鞋底踩了雪水,兄弟倆想退人家店家也不會答應了。
三人穿著新鞋子,在遂城最繁華的街道逛了一遍,每個人手上都拿了淮安府沒有好吃的,宋溪溪更是從街頭吃到街尾。
每每吃到合心意的食,就想起了家裏的茸茸們,打算下次有機會就帶它們過來嚐一嚐。
小紅日行千裏,騎快馬的話一來一回也就四天罷了。
夜幕降臨,吃飽喝足的三人回到客棧,卻看到客棧的兩個夥計拿著大掃把,驅趕一群衫襤褸,瘦骨嶙峋的乞丐。
這些乞丐拿著破碗,被掃把打到了也不肯走:“行行好,求掌櫃行行好,給一點吃的吧,剩菜剩飯剩湯都好,求求你們了……”
兩個夥計不耐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走走走,這裏是客棧,沒有東西給你們吃,都別再門口堵著了,嚇到裏麵的客人!”
有個年老的乞丐腳下不穩,後退時一下子絆倒了,躺在冰冷的雪地裏半天爬不起來。
陸二虎心有不忍,連忙上前試圖扶起他:“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乞丐卻被他手上的油紙包所吸引,眼裏迸發出惡狼似的,一把奪過油紙包三兩下撕開,抱著冷掉的烤就開始狼吞虎咽。
陸二虎有些生氣,又想到這是個多日的老人,便不忍心責備,隻是提醒道:“慢點,你慢點吃,別噎著……”
話還沒說完,一旁衝過來兩個年輕乞丐,同時出手奪走了老乞丐手裏的烤。
老乞丐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愣愣的回不過神來,沒想到有個沒搶到烤的小乞丐,竟然撲過來摳他裏沒咽下去的:“給我,都給我!”
陸二虎阻攔不及,老乞丐的角就被小乞丐撕開了,暗紅的鮮流下來,落在他抱不住的子上。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陸家兄弟的眼。
陸則知默默將自己手裏的點心分做兩份,一份給了老乞丐,一份給了小乞丐。
其他乞丐見狀,又想撲過來搶,被宋溪溪出手攔了下來。
沒想到他們還想搶宋溪溪買來當夜宵的栗子,陸家兄弟火氣上來了,齊齊上前阻止了他們。
客棧的兩個夥計也上前幫忙,不忘對他們說道:“這些乞丐就是這樣,給他們吃的也不記好,哪次沒給就趁夜裏在門口排便,都是不知好歹的!”
看著麵前目瘮人的乞丐,陸則知心裏隻有無法形容的難過。
三人沉默的走到樓上,還能聽到夥計們的罵聲。
連下數日的雨雪終於停了,太高高的掛在半空中,僅僅兩日的工夫融化了厚厚的積雪。
又過了四日,地麵不再難行,在遂城停留了十天的宋溪溪等人,終於再度起程趕往京城。
接下來的半個月,都是晴好天氣,卻能覺到北方比淮安府寒冷的多,因此每到落腳的地方,都會讓客棧或是驛站煮一大鍋薑湯驅寒。
直到年三十的前一天,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
一進城,肖舉人主說道:“我家在京城有個小宅子,宋姑娘和陸老弟不嫌棄的話,不如去我家做客。”
其他幾個舉人聽罷,不著痕跡的看著肖舉人,顯然希他能出言相邀。
除了囊中的孫舉人,其他人都住得起客棧,隻是客棧人員嘈雜,不太適合溫書,自然還是肖舉人的宅子更好了。
宋溪溪看向陸則知,要是陸則知要答應了,正好去京郊薑大人的莊子,和舅舅舅娘一家過年。
據青青所言,“夢境”的兄弟倆是在歸家的途中遇害,不管是不是陸家兄弟,說明在離京前人是安全的,在不在都沒關係。
除非的到來,產生了蝴蝶效應。
“多謝肖兄好意,我們有落腳的地方。”陸則知婉拒了肖舉人的好意,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欠對方的人。
肖舉人也不在意,對宋溪溪說了宅子的地址,忽略其他舉人期待的眼神,徑直的讓書打馬離開了。
其他舉人沒有路子,也不知道哪家客棧好,便紛紛向陸則知打聽。
得知他住在離貢院很近的一家客棧,當即表示也要住這家,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