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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難哄》 第九章 橋邊人似月

他們乘著馬車,將中秋宴上的眾人拋之腦後,大搖大擺駛出宮門。

裴筠庭難得未同他拌,兩人各坐一邊,各自出神。

馬車駛鬧市,車窗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一城繁華半城煙,行人川流不息,燈火之下的繁華盛景,此刻近在眼前。

掀開簾子,車窗外正巧有兩個孩追逐而過,後麵那個眼瞧是追不上了,便大聲喚道:“阿生哥哥!你等等我!”

抱臂倚在馬車另一頭的燕懷瑾聽到這聲哥哥,眼皮一跳,終於有了作。

他慢悠悠覷了眼裴筠庭,又在看過來時收回視線,冷哼一聲。

裴筠庭:“……”

這人怕不是吃錯藥了。

見他角都要耷拉到地上,滿臉不虞,裴筠庭狐疑道:“你莫不是在生氣吧?”

燕懷瑾不搭腔,神寡淡,斂著眸子,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

裴筠庭微瞇起眼,仔細端詳他的神

是了,隻消一看,便知這位爺在生悶氣,偏自己臉皮薄,從不主說,要旁的人發現他不開心,拉下臉來哄他才夠。

瞧給他慣的。

裴筠庭嘲道:“有話就直說,別白長這。你若是不想與我出來,我下車回府就是,在這看你甩臉子作甚。”說著作勢要喚外麵的展元停車。

放眼普天之下,有幾人敢這般訓斥三皇子,甚至毫不猶豫拂了他的麵子。

偏生這位是三皇子自小捧在手心都怕摔了的小青梅,此刻聽聞要走,忙手將人拉回座位上,俯靠過去,將堵在一角:“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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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筠庭梗著脖子與他對視:“那你告訴我,因何生氣?”

“我……”他著裴筠庭那雙瀲灩多的桃花眼,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最後轉過,懊惱道,“你自己想!”

都要氣笑了,“你說不說。”

真的不再問,燕懷瑾反倒更氣,沉聲道:“對燕懷澤是和風細雨,對我卻冷眼相向,裴綰綰,真有你的。”

裴筠庭轉過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仿佛是驚詫於他的歪理,須臾又明白過來,他大約就是因為這事氣到現在。

思及此,稍許緩和,正斟酌如何與他說清自己對燕懷澤複雜的,燕懷瑾卻因沒聽到的回答,以為是不願解釋,心中酸脹不已,越想越覺得委屈。

明明先遇著的是他,護著的也是他。自己的心意都這般明顯了,卻好似半分未察。他向來倨傲矜貴,從小到大,除了裴筠庭,他從未對哪個姑娘這樣偏心縱容,可……

燕懷瑾心中不知打翻多醋壇子,開口便刺:“某些人,阿澤哥哥阿澤哥哥,得可真歡啊。”

皺眉:“你發什麽神經?”

“嗬,我怎麽從未聽你過我哥哥?”

“你對我擺了一晚上臭臉,就為這個?”

“……”燕懷瑾噎了一下,小聲嘟囔,“不然呢。”

裴筠庭回擊道:“三殿下天潢貴胄,深得盛寵,誰敢與你攀親帶故。哥哥?南平郡主都不敢的事,我……”

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燕懷瑾打斷,抓著的那隻手略微用力,隨後直直眼底,認真道:“我與南平除去那點外什麽都沒有,在我眼中,南平僅僅隻是妹妹。裴綰綰,你該不會是怕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及南平,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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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到裴筠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了。

宴上喝的酒仿佛都在這一瞬奔湧上頭,手腳發,心怦怦直跳,臉似火燒一般燙起來,一雙眸子卻亮晶晶的。

“就知道從你裏吐不出好話。”道。

車外的展元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一會兒捶頓足暗自替主子著急,一會兒又不願再聽他們打罵俏。

他恨自己不是個聾子!

……

兩人下了馬車,沒讓人跟著,隻有暗衛守仍在附近。

因著先前在車上的對話,導致現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裴筠庭走在前麵,頗為新奇地左顧右盼。有機會在佳節出門玩耍,上一次還是兩三年前,故如今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燕懷瑾跟在後半步,在裴筠庭看不到的地方手護著,不許旁人半分。

兩人走在大街上,引得不路人頻頻側目。

容貌生得這樣好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實屬見。

裴筠庭察覺四麵八方落在他們上的視線,腳步一頓,隨即回頭瞥一眼麵無表的燕懷瑾。

一直知道燕懷瑾生得好看。

此人骨相皮相都是一等一的好,貴氣人,偶爾卻又帶點不易察覺的煙火氣。棱角分明,眼尾挑星芒,齒蘊酒意。

是燕京多姑娘小姐的春閨夢裏人。

覺到的目,燕懷瑾側過頭來:“怎麽了?”

“嗯?”裴筠庭從一瞬的走神中回過味來,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兒有猜燈謎的,我們過去看看吧。”

行至攤前,二人隨手抓起燈籠上掛的木牌,牌上寫著謎麵——“上月宮折桂枝”,微微一笑,斬釘截鐵地答道:“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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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家笑著恭喜:“姑娘好生聰慧。”

燕懷瑾見狀,順手拾起另一塊木牌,牌上的謎麵則是:“雲蓋中秋月,雨淋元宵燈。”

謎底是一個四字語。

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難度,隻頓了一瞬便答:“下落不明。”

如此反複,未過多久,兩人就把攤上的燈謎猜了個遍,毫無懸念地贏走了獎品中最可的兔子燈。

瞧見裴筠庭抱著兔子燈,樂不可支的模樣,燕懷瑾悄悄勾起,好似被的喜悅傳染一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底那點醋意和慍怒,也因這一笑,不自覺消散,變得和起來。

再往前走,就見不遠許多人圍一圈,不時發出陣陣驚呼。裴筠庭起了好奇心,正要過去一探究竟,卻被燕懷瑾攥住手腕拉回前,低頭耳語道:“那兒人太多,不安全,別往前去了。”

“可是我想看……”有些憾,不時轉頭看向擁的人群。

“是些異族人在表演幻和馴,你要是喜歡,我找個地方帶你看。”

“好。”

裴筠庭任他護著自己,在人群中逆流而行。

街道左右的人太多,肩接踵,眼前的路被燕懷瑾寬大的肩膀擋得嚴嚴實實,莫名給人一種安全

從小到大,無論惹了什麽禍,隻要有他在,裴筠庭從來毫發無傷。

握的手上傳來他掌心的溫熱,連帶著自己的心也被捂得暖暖的。

……

燕懷瑾將帶到不遠的樓臺上,這裏能清楚地將長街景眼底。

熙攘市集,紛繁擾攘。

夜裏的燕京被紅火的燈海照亮,異族的雜耍人噴火變戲法,馴師引著猛表演,這些對裴筠庭來說,實在太過新鮮,趴在欄桿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在看雜耍,燕懷瑾在看

街道旁,運河裏的水仍靜靜淌著,同他暗藏的這份意,十年一如日,靜默無聲。

中秋的圓月倒映在水麵上,偶爾因微風吹拂,掀起淡淡的波瀾。

他斂下一疲憊,滿心滿眼都是邊的姑娘。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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