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鬆鶴從餐桌上出兩張紙,朝顧予曦遞了過去,“吧,哭得跟花臉貓一樣。”
顧予曦似怨還嗔的瞪了他一眼,接過紙巾,音調因哭泣變得更加綿,“哥哥你告訴我,昨晚睡在你邊的人究竟是誰?”
“你把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哭的嗎?”裴鬆鶴修長的手指一顆顆撚過那串黑曜石佛珠,嗓音不辨喜怒。
可顧予曦卻從中品咂出了不耐和警告,用紙吸幹了眼角的淚水,垂眸道,“哥哥你別生氣,我不問就是了。”
“我沒生氣,隻是不想再看到你哭了。”他淡淡說道。
沈知懿聽得直搖頭。
心想顧予曦還是不夠了解裴鬆鶴,他這態度怎麽能生氣呢?
明明語調裏還著幾哄,甚至可以算得上溫。
“我不哭了,好不容易才把你出來,不能讓你不高興。”這眼淚來得快,收得也快,瞬間變回了明豔清的模樣,隻餘眼尾一抹紅令人遐想。
“不是說要吃好吃的嗎?這頓我請,你隨便點。”裴鬆鶴手腕簡單繞了幾下,把佛珠帶回袖間,又將皮質菜單本推到的麵前。
顧予曦捕捉到他眼底的縱容與無奈,刻意撒道,“那我要把這家餐廳裏菜全點一遍!”
他眉梢微挑,一個響指來了服務員。
把桌上的菜單遞給他,輕描淡寫說道,“麻煩把這上麵的菜全部上一份。”
服務員與顧予曦全部頓滯。
“先生,我們家菜單總共有三十六道特菜,二十四道家常菜,還有十一種點心,您是要全都來一份嗎?”服務員俯,再次向他確認,聲線有些張。
“哥哥,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急忙阻攔。
“沒關係,你開心就好。”裴鬆鶴打斷的話,語調一貫的冷淡,轉過頭對那個目瞪口呆的服務生說,“就按照你剛才說的那些去下單。”
服務員連連點頭,忙跑去跟後廚對菜單。
這家新京菜並不便宜,特菜每道都在兩百塊到四百塊之間,一些海鮮和特殊食材要更貴,全部點上一遍怎麽也得幾萬塊。
“這下你的心能好點了吧?”他端起著茶杯抿了一口,做著一擲千金的事,嗓音卻溫淡如水。
顧予曦不予回複,清眸已將無限思說盡。
沈知懿此刻發覺,都說裴鬆鶴不近,可他明明很會吊人的心。
連顧予曦都會陷網,不能自拔。
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裴鬆鶴能全心全意的上,該會是何等境況?
但幻想總是與現實相反,再聽不下去,悄悄起,準備從後麵繞過去。
“沈知懿,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
顧予曦率先發現了,驚愕道。
歎了口氣,低垂著眼睫回,對他們無奈說道,“好巧。”
裴鬆鶴視線涼涼落定在的上,帶著幾分探究和詫異,鋒利的眉峰微微上揚。
沈知懿心想,真的不是刻意尋求偶遇。
如果可以重來,寧願去陳墨和薑梨兩人的飯桌上當一隻兩千瓦的電燈泡,也不願被迫聽見那些‘哥哥、妹妹’的調。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顧予曦那雙漂亮的淺瞳孔浮現出狐疑的神。
“本來約了薑梨,被放鴿子了。”輕淡的解釋。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這句話顧予曦說得很違心。
既想在裴鬆鶴麵前表現出溫婉大方的模樣,又想借機去沈知懿的肚子,隻得咬牙向提出邀請。
沈知懿沒有興致加他們的濃意,“不了,我……”
的話還沒說完,視野倏然被高大的影籠罩住。
一金屬材質的龍頭拐杖豎在自己前,斜斜擋住了的去路。
“爸……”顧予曦見到那人,頓時花容失,忍不住的喊了出來。
“那麽大聲做什麽,我教沒教過你,孩子在外要矜持,不能大呼小!”顧沿海重重敲了下拐杖,連帶整個木質地板都在震。
“爸,你跟蹤我!”顧予曦從座位上站起來,戾的音調裏又驚又怒。
“你給我閉,沒點規矩!”顧沿海怒喝道,聲量如雷貫耳。
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兵,至今仍保留著軍人的剛氣勢和威嚴。
沈知懿和顧予曦都被他這一嗓子嚇到,老老實實站在那裏不敢。
“你回來這麽久,不在家陪著你媽,不去設計公司上班,整天往外跑,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顧沿海說著,將銳利如鋒刃的目掃到對麵的裴鬆鶴上。
在場隻有他還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抬手給自己續了杯茶。
倒不是他不懂禮節,而是論資排輩,連顧沿海也隻能被迫他一聲老弟。
還不如不……
顧沿海蒼老的眸子暗了暗,轉向假裝自己不存在的沈知懿,語氣緩和了幾分,“知懿也在,你是來找予曦的?”
沈知懿淡淡一笑,“顧叔叔,我是過來吃飯的,正好上予曦和裴……小叔。”
裴鬆鶴的名字在舌尖上滾了一圈,又被吞腹中。
“那就別站著了,坐吧,陪我一起吃點。”顧沿海讓服務員又加了兩把椅子過來。
沈知懿再無法拒絕,隻得坐到了裴鬆鶴的旁邊。
這時,後廚開始上菜。
整個餐廳的服務員如宮宴般端著盤子陸陸續續他們這桌送,惹得周遭食客紛紛觀。
他們那張方桌很大,漸漸也快放不下,盤子不停往上摞,帶有湯的菜肴也岌岌可危的漫出邊沿。
顧沿海臉極其難看,沉沉垂下眼瞼,厲聲喝道,“這些菜都是誰點的?”
顧予曦嚇得渾一,下都被牙齒咬了白。
“我。”裴鬆鶴不聲地喝著茶,語氣毫無波瀾。
顧沿海朝他瞪去,剛發作,顧予曦便再次站了起來。
“爸,你是知道的,我從十六歲開始就喜歡裴鬆鶴,出國之前喜歡,現在也一樣!無論你怎麽關我、打我、罵我,可我就是喜歡他!”
顧予曦的這番話似是用盡了全部力氣,纖弱的抖不已,語氣卻不容置喙。
沈知懿斜睨著,打心眼裏佩服的這份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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