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也變了。
我當然曉得死倒是什麼,撈王學兒子上岸,我們就險些弄上船一個死倒,好險沒有沾染上是非。
而走尸,更是水中溺亡的化煞兇尸!這種尸是要在水里頭殺人的,本不會求人撈它。
只不過,我只是知道它們,死倒也就見過兩次,關于走尸,更是只在我爹的講述中聽過。
現在回想起來,我和二叔去找何神婆的時候過懸河,那跟著船的死倒,不就是水面一捧頭發麼?至于抓著王學兒子腳脖子那死倒,更是完全沒水中,沒出水之前啥都看不見。
這事兒,我和二叔的確管不得……
可我爹收了別人定錢,就相當于這樁是非已經綁在上了……
他是死了不假,我接了他的缽,這事兒我就得理。否則某一天這孟家人因為死倒出事,我也得連帶著一起倒霉。
我思索只是瞬間,二叔的臉愈發晴不定。
旁邊的孟秋則是一直抓著擺,眼中都是懇求。
又過了半刻鐘,二叔才吭了聲,說了一句話“他收了幾個定錢?酬金多?”
孟秋小聲的回答“十五塊,酬金還有一條小黃魚兒,不過兩位放心,只要能將我兒撈上來,這酬金好商量。”語氣格外的認真。
二叔臉稍微好看了一些,和我嘀咕了兩句,他就怕我爹把酬金全都給拿了,又去干一些不著邊的爛好事兒,我們在這里白賣命干活兒。
我則是很尷尬,不過這麼聽,我爹辦事兒沒找大戶人家,他應該賺了不錢才對。
他全都補給村里頭了?還是做了什麼我們不曉得的事?
正當我思索的時候,二叔看了看孟秋,說道“我大哥定錢都收了,那這活兒我們的確得做,不過這會兒連午時都沒過,沒辦法下水,要等天黑。”
孟秋臉上終于有了喜,立刻說“我讓家仆奉茶,兩位趕路過來,先休息休息。”
“一壺茶,一壺酒,要勁兒大的。”二叔補充了一句。
之后,我們被孟秋請進了堂屋坐下。
很快有人送來了茶點,當然還有二叔要的酒。
時間過得很慢,二叔一直小口喝酒,也不覺得無聊。
我則是出來了生九,茍著頭一直看。
昨天我連半吊子都不算是,運氣給謝小花接了,水里頭撈起來的孕婦,我著實沒啥把握,得多抓時間,多悉生九。
到了中午的時候,又有人端來好菜好飯。
二叔多喝了幾杯,靠在椅子上打盹兒。
我吃的肚皮溜圓兒,犯著飯暈,迷迷糊糊的看書,得過了一個時辰才清醒。
一
整天的時間,慢慢熬了過去,天從暮逐漸轉黑。
二叔打了個哈氣,著眼睛從位置上站起來,他眼神銳利了不,盯著水潭的位置瞅著。
“莫看了,,要干活了。”二叔喊了我一聲。
我將生九收起來,了眉心,意識則是很清醒。
目掃向水潭,我也很仔細,眼神同樣銳利警惕。
其實這一整天,孟秋都在堂屋里頭沒走,只不過離我們遠遠的,坐在堂屋角落守著。
我余注意到站起來,急匆匆地走向我們。
“之前,我就是在那兒看見的。”很快孟秋就到了我們邊,指著水潭一個位置。
那位置差不多在左邊長廊靠近堂屋的方向,離岸邊約莫有兩三米。
二叔嗯了一聲,往外走去。
我和他并肩而行,兩人走到水潭邊上。
此刻天黑,月揮灑了下來,清冷的月映著水面,著一子說不出的冷意。
只不過孟秋指著的那水面很平靜,哪兒有什麼頭發?
“走尸會走,死倒也不是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不,哪兒平時人最多,它們應該就在哪兒。”二叔沉聲說道。
我心頭咯噔一下,說道“為啥?”
我爹教了我所有撈尸人的手段,可是他沒教我二叔說的這些常識。
“走尸想殺人,死倒想冤,它們都會在人最多的地方著,懂了吧?”二叔瞇著眼睛開口。
我眼皮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二叔說的,這道理還真的淺顯易懂……
不過孟秋則是被嚇得不輕了,臉煞白,都在微微發抖。
其實這會兒,孟家里頭的人本就有所回避。
白天的時候,其實家仆都不,這會兒天黑了,儼然一個也看不見了。
我目投向了我們腳邊,一米多高的欄桿之外就是潭水。
這會兒我和二叔就站在堂屋外小院石桌的位置。
這也是離水最近的地方之一,平時石桌肯定有人喝茶休息,也應該是人停留最久的地方。
只不過,讓我茫然的是,這里的潭水也是安安靜靜,水面古井無波。
難道說,這地方也不對?還有哪兒人最多?
正當我想問二叔的時候,
二叔卻從兜里頭出來了一個小件。
那是一個約莫拳頭大小的瓷瓶,瓶黑漆漆的,頂端是個木頭塞子。
二叔將那木頭塞子開,頓時我便聞到一濃郁之極的惡臭。
這臭味就像是懸河里頭泡的腫大腐爛的尸散發出來的尸臭。
不……那就是尸臭!
手下意識放在了腰間的布囊上,這玩意兒,我爹也有。
瓶子里頭裝著的是尸油,而這尸油,是燒水尸鬼下滴出來的。
撈尸人下水干活兒,若是到了地方,找不著應該在那里的尸,就有可能是尸躲著不想出來,將水尸鬼油倒水里頭,可以加重氣,引尸現。
我直勾勾地盯著二叔的手,他將那瓶子傾斜,朝著潭水之中倒去。
一粘稠澄黃的流了出來,輕微的吧嗒聲中落至水面,在水上漂浮著薄薄一層油脂。
二叔迅速地收起來了瓶子,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里的水面。
我同樣聚會神,連眨眼都不敢眨一下。
約莫過了一刻鐘,水面逐漸冒起來了一一縷的黑發……
這過程其實很詭異,那些頭發是一點點出現的,本來只是零散漂浮,在小半個時辰中,卻了一大簇……
這儼然是一簇人的頭發!
而且在其部的位置,還有一發繩,不過那發繩明顯被水泡太久,已經散開,眼看著就要斷了。
月映下,我似乎都看到了頭發下頭慘白的頭皮……
“是死倒……”二叔悶哼了一聲,他幾乎是從牙里頭出來的聲音“比起走尸,我倒愿意斗斗走尸,死倒最麻煩,給死人冤……。”
接著,二叔瞅了一眼孟秋,他語氣不怎麼和善“你兒被人害死的,這事兒我們也得管。等尸起來了,你想想看,誰可能害命。”
孟秋的臉更蒼白了,抖得更厲害,低頭瞅著水面,一言不發。
不過兩行清淚,卻順著臉龐滾落下來,有時候無聲也是一種悲哀。
我其實心里頭也抑得不行。
孟家也是個大戶人家,結果家族里頭的小姐,竟然被人害的淹死在了自家的水潭里頭?想著一行孟家人每天在這石桌旁邊說話飲茶,下方就是孟家小姐的尸瞅著他們,我就瘆得慌。
“,這死倒你一個人管不了,你下水綁尸,就和綁你爹似的,得用五花綁,我在上頭拽起來,然后再看況。”二叔繼續說道。
我立刻點點頭,因為
我也不曉得怎麼給死人冤,這還得看二叔的。
活了一下手腳,我直接翻過欄桿,撐著就跳進了水里頭。
水的那一瞬間,我冷得就直打哆嗦,這水就跟冰水似的。
和那簇頭發靠得近,甚至水面上還有一些頭發粘在了我的下上,黏黏膩膩的覺讓人很不舒服。
我抬手將頭發撥開,并且往前游了游,手在水下索,冷不丁地就到了一個僵的事……
我就像是到了冰塊兒似的,那子冷意鉆心。
不過我沒敢收手,這會兒我到的必定是尸!
我迅速索了一下,大概我到的是胳膊位置,攤開手掌,我直接抓住了胳膊。
冷而又纖細,就像是握住了一木頭似的。
另一只手則是去拆開肩頭上掛著的撈尸繩。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這聲音來的匆匆,像是從后方傳來。
本能的,我停頓了手上的作,扭頭看向后方。
那邊剛好是院子大門,長廊的位置,疾步走來一個人。
那人約莫四十歲出頭,鐵青著一副臉,神很不好看。
并且他后還跟著幾個孟家的家仆。
這人,是孟秋男人?
三兩步,那男人就走到了這小院旁邊。
他一把抓住了孟秋的胳膊,臉更難看,直接罵道“我才覺得你沒病了,晚上沒綁著你,這我剛出門一天,你就弄進來些什麼人?在家里頭搞這些神叨叨的東西?!”
“撈尸人,天天在懸河里頭弄尸的,你不怕晦氣嗎?!”
“兒還在找,還在找!我花了很多錢,很多人!肯定能給咱們找回來!你咋就盼著死!還得死在自家里頭?!”那男人本都沒看我和二叔,就瞪著孟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明顯他手上的勁兒不小,孟秋疼的直嘶氣兒。
快哭了,另一只手指著水潭,哆嗦的說“你看……那是什麼……”
孟秋這手指,剛好指著我前那團頭發。
那男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水面。
那一瞬間,他眼神冷的嚇人。
明顯,他瞳孔了一下,我看的清楚明白。
不過下一刻,他卻呵忒了一聲,一口濃痰朝著潭水中吐來!剛好就吐到了那團頭發上面。
“有什麼東西?就一個晦氣撈尸的泡在水里頭?!你讓我看什麼?”那男人更是冷冰冰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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