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柳鶴與笑著問他:“怎麽,現今不怕嫂夫人和你翻臉了?”
聞言,他手掌細細挲著腰間掛著的那枚銀玉扣。
眉眼低垂,神卻難得溫和:“再怎麽說也不能一直瞞著吧。”
他這些日子早已打算好了。
若是沈歡歡得知真相後要和離,他便放自由。
當年的事本就是自己不對,害平白蹉跎耽誤了這麽多年,他又有何理由再困著。
柳鶴與聽了,點點頭。
旁人的家事他不好手。
不過沉片刻。
他忽而語重心長對顧長策道:“記得說之前跟嘉提一句,省的嫂夫人猛然得知真相後氣急,說出什麽氣話來傷了孩子的心。”
顧長策點頭應下。
——
自此一戰,單於旁支將王庭遷往漠北一帶。
邊關已定。
班師回城之後,公孫將軍和城主特地來了城門迎接他們。
沈醉歡和顧棠自然也來了,隻不過和黃夫人在城門裏頭那靜靜等待。
公孫將軍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都快笑爛了。
蒼老糲的手指細細捋了捋他快要炸開的花白胡子。
牙不見眼的拍了拍顧長策的肩膀。
連說了幾個“好”字。一點兒不複剛見麵時的橫眉冷對。
他守雲中城數十年之久,邊關百姓的苦都是看在眼裏的。
現今匈奴被驅逐,他自然是再開心不過。
是以,之前那些小小在家國大義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公孫將軍甚至連眼眶都微微泛紅。
他對顧長策說:“顧小將軍,果真年英才!”
頓了頓,他又問:“今日慶功宴,可否賞臉陪老夫喝兩杯?”
聞言,顧長策神思微凝。
回程路上,他整日裏心心念念的盼著見到那人。
原本一回城,就想先去同沈醉歡說兩句話的。
畢竟現今不說,往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可公孫將軍如此勞苦功高一個前輩,這話已經問出了口。
他怎好當眾駁了人家的麵子。
於是,便淡笑頷首,語調謙遜的應了聲:“好。”
公孫將軍旋即朗聲大笑。
但顧長策卻在一抬眸間。
目過眼前重重疊疊的人群,落在了心心念念的人上。
沈醉歡今日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沒有穿平日裏慣常穿的素衫,反倒換了一緋。
那一抹豔包裹著窈窕輕曼的形。
紗織宮絛掐出不盈一握的纖腰。
甚至還難得頗有致的在形狀姣好的上點了一抹晃人心神的朱纓口脂。
邊城風大,烈烈狂風吹鬢邊發。
烏雲掠月,更顯容姝穠。
見男人看過來,沈醉歡眸微閃,眼中似有淚意閃過,但又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隻是有些婉的對著他笑了一下。
顧長策便也跟著角微彎。
安置好軍中兵將,並將得勝的消息傳回京師之後,他才有功夫去好好的沐浴一番。
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現今到水也已不怎麽疼了,是以他直接將紗布扯下。
洗幹淨後換了靛青直綴,霧藍封腰掐出實拔的腰。
男人寬肩長,清雋的彩衝淡了方從疆場上回來上裹挾的煞之氣。
更顯姿俊。
晚上慶功宴的時候,公孫將軍高興。
便陪著他多喝了兩杯。
是以,當夜半時分,顧長策走到寢居門口的時候,眸中尚且帶著三分醉。
然而一抬眸,卻見窗子裏還出一點昏黃的。
子的剪影鐫刻其上。
......沈醉歡還沒睡,在等他。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顧長策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一滾水泡過一樣,變得又酸又起來。
但旋即又想到接下來要告訴的話。
心思卻又漸漸的沉了下去。
今日下午,他在書房之中恰巧見了顧棠。
小姑娘正罕見的端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握著一紫檀狼毫練字。
神認真的不似平常。
斟酌躊躇許久,顧長策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
然而聽到他說話,卻恍若未聞一般。
過了許久,才將自己寫了很久的東西拿給顧長策看。
上麵寫的是千字文第一篇章的手抄稿,微微歪了歪頭,彎著眉眼對顧長策說:“爹,這是你走之後娘親教我寫的字。”
說:“......我現今已經能寫得很好了,對吧,娘親說.....說我現今寫的字跟從前很像.....”
顧長策聞言,深幽的目在那張宣紙上緩緩掠過。
他沒有說話。
其實顧棠寫的字和沈醉歡從前的字跡並不相似。
沈醉歡自小學習刻苦,即便在很小的時候,字跡也開始有些許神魂了。
可顧棠寫的頂多算是比從前工整了一些。
想來沈醉歡那樣說,隻是為了小姑娘開心吧。
但他沉默了一會,再緩緩張口,說的卻是:“確實是像的。”
這話落下,顧棠角咧的更大了一些。
但他卻敏銳的察覺到小姑娘眼中似有淚在浮。
低著頭安靜了一會,顧棠突然道:“....爹,你去說吧。”
說:“就算娘親得知真相後不理我了,以後我想娘親的時候,也可以寫字給自己看。”
就假裝是娘親寫給自己的。
的字跡是沈醉歡手把手教出來的,往後每一次提筆,都能想起這段好的日子。
聽了這話,顧長策不免有些心疼。
他低聲了句:\"嘉.....\"
想說些什麽來安,可他天生不會安人。
因此話頭便卡在了這裏。
甚至顧棠見他這樣。
故作輕鬆的呼出一口氣來。
笑嘻嘻的說:“好了好了,爹,你快去說吧。我就不跟著去啦。”
“我沒你想象的那麽脆弱啦,我顧棠可是大梁第一俠。”
“再說了,不管怎麽樣,我都是我娘的親生兒。倒是你....嗯...如果我娘知道真相後不要你了,你可別哭哦。”
顧長策:“.......”
就多餘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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