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嬋愣了愣。

李玉芬說過要明天才回來的。

沒搭理這些八婆的不懷好意，夏聽嬋加快步子往家裏走。

李玉芬果然回來了。

同行的，還有兩個舅舅——

大舅駱田竹，二舅駱國慶。

三位長輩正坐在堂屋喝茶，氣氛略有些古怪。

見回來，李玉芬將茶杯擱下，衝擺手笑：“快過來坐。”

夏聽嬋一一喊了人，撿了個矮凳坐在李玉芬側。

一段時間沒見，李玉芬細細打量，又問了些生活瑣事，最後開始趕人：“你們兩個去燒飯，我跟嬋嬋聊一聊。”

“媽，”駱田竹沉聲，“您真得管嚴點，當初妹妹直接跟人家私奔，未必不是您溺的結果。”

這話像是雷鳴前的閃電，有自不待言的意味。

“廢話，”李玉芬雷厲風行，“這話是你這個當舅舅的該說的？”

“我都不敢出門了！！”駱國慶說，“剛才回來那一路，人家拉著你聊天，開口閉口就是你家妞妞都出息，小小年紀就知道找對象。”

李玉芬啪的把杯子摔了：“去煮飯。”

見老娘發火，兩個男人忍下不服，低著頭去了廚房。

堂屋安靜後，夏聽嬋鼻子，主待：“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昨天林霜媽媽又要去找嚴穆麻煩，我一著急才胡說的。”

“......”李玉芬端詳，“不喜歡他？”

夏聽嬋抿，沒吭聲。

“你爸爸給我來電話了，”李玉芬歎氣，“說你不接他電話，他沒怪你打了妹妹，問你願不願意轉回南康的學校，跟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們...”

“不要，”夏聽嬋眼睛紅了，“憑什麽他說不要我就不要我，說要了我就得回去。”

李玉芬用蒼老的手腦袋：“但平常心來說，回去對你的未來有好。”

四方鎮的教育，總歸比不上大城市的。

夏聽嬋被出點倔強：“我不回，我就在這兒上高中、上大學，以後留這兒工作，給您養老。”

“......”李玉芬被逗笑了，“養老不著你。”

夏聽嬋：“我不回。”

李玉芬布滿壑的臉還殘留笑意，很慈詳：“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眼睛不似清，是經過世事的滄桑。

“妞妞啊，”沉默須臾，笑說，“別跟那孩子來往了。”

這話說得直接，似在篤定夏聽嬋跟嚴穆有關係，夏聽嬋鼻尖發酸，無法自控地擴散到眼周，凝聚潤的一團。

“阿婆你也瞧不起他？”

“阿婆都這個年紀了，”李玉芬笑，“人生到頭都是夢一場，還有什麽瞧不瞧得起的說法，那孩子格堅韌，空手賺出一副家業，是個好後生，但你們倆不合適。”

夏聽嬋的眼淚失控，滴滴嗒嗒的往下落。

哽咽：“有什麽不合適的，不就是我現在年紀小，那我們等長大再說這事好了嘛。”

李玉芬鼻息出一長長的歎氣。

沒再勸，像是心有餘悸，不敢用嚴厲的語氣教育。

“原本鎮子上的人都在議論林霜那丫頭的事，”頓了幾秒，李玉芬意味深長說，“現在你和嚴穆的事，直接把那事給蓋過去了。”

而大家對這事過分關注，大概也因其中主角是嚴穆。

他本就是焦點。

嚴家，本就是焦點。

一個自帶話題的男人，外加一個城裏來的、滴滴的富家千金，這個組合，原本就是個炸的新聞。

接下來的幾天，夏聽嬋待在家裏沒出門。

李玉芬和兩個舅舅倒是需要出去走親訪友，也會有親朋上門探。

隻是當熱鬧退去，隻剩一家四口時，兩個舅舅的臉總是很難看。

“你都不知道那謠言傳什麽樣了，”駱國慶拍桌子，“甚至說嬋嬋懷了人家孩子，過年時去打了，正好坐了七天小月子，編得有模有影的...”

李玉芬皺眉，一個杯子砸了過去：“說什麽呢！！”

與此同時，這天深夜，一條長到看不見底的巷子旁。

嚴之平滿臉怒火，卻又不得不控製住，他拽住嚴穆的胳膊，低聲音說：“哥，你不能手，不然這火會越燒越大的。”

巷子裏有人在聊天，依稀能聽見是在造謠夏聽嬋懷孩子的事。

裏麵的人聊的專注，時不時一陣荒的笑，完全沒注意到巷子口的兩人。

一個男人突然拔高音調：“我比他嚴穆差哪兒了，那小姑娘看著清純純的，沒想到一副浪樣...”

一聽到這，嚴之平立刻暗不好。

果不其然，嚴穆甩開他的手，邁著長，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巷子裏走。

他形高大，自帶強大的氣場，在隻有月的夜，影子如死神降臨般罩住那滿噴糞的男人。

原本聊得興起的幾人條件反的瑟。

狹小的巷子氣流冰封。

嚴穆勾勾角：“說誰呢？”

“......”其中一位年長些的男人咳了咳，“嚴穆啊，沒說誰，隨便聊聊。”

嚴穆眼風都沒給他一個。

“是嗎，”他盯住那開黃腔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沒說誰是說誰呢。”

被他盯住的男人李海豹，他仗著家裏有點權勢，梗著脖子氣地說：“說那姓夏的小...”

“砰”的一聲。

男人的慘與骨頭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夜空。

嚴穆勾起半邊，借著夜，旁人能看見他狠戾嗜的眼睛，還有森到漫溢出去的語調：“夏什麽啊？”

見他明知故問，旁邊幾個人麵麵相覷，沒人敢回答他。

李海豹被那突如其來的一拳打懵在地，他嚎片刻，狠狠吐出一口帶的唾沫。

不怕死地接話：“夏聽...”

隻比上次多了一個字，他眼前影閃過，又一記狠拳不要命地撞到他臉頰。

李海豹再次哀嚎，踉蹌後退，形不穩地栽倒在牆壁上。

嚴穆角弧度不減，邁著運籌帷幄的步伐，用腳尖踢踢他的大：“夏聽什麽？”

“海豹，快別說了，”年長的男人連聲勸道，“嚴穆啊，這事過了，以後咱們都不說了，不說了，行不？”

嚴之平怕出大事，抱住嚴穆胳膊：“哥，算了吧算了吧。”

嚴穆鼻息淡嗤，他彎下勁瘦的腰背，視線攫住李海豹，輕描淡寫道：“再講一個字，老子給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