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抿笑笑，頗風：“沒關係，看你在這幅畫前停留許久，很喜歡這幅畫嗎？”

突如其來的搭訕讓時序不太想回答，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問得突兀，解釋道：“抱歉，這是我的職業病，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次畫展的策展人，楚桐。”

“啊，你好。”既然是策展人，時序也就不吝嗇和反饋用戶驗，“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隻是覺得這幅畫似乎和這次展出的其他畫作風格有些不太一樣。”

楚桐笑：“這位小姐很敏銳，的確，這副《反差》並不是坎特先生的作品，而是我的。西城是我的故鄉，這也是我在西城策劃的第一場畫展，也可能是最後一場，所以特地和他商量放到了這場展中。”

時序又看了看這幅命名《反差》的畫作，是一幅鏡像作品，畫作之中的子有些眼，著華麗禮服，妝容致，舉手投足間氣質斐然，可水中倒影裏，同樣的臉卻著這樸素的連，素麵朝天，仿佛鄰家孩。同一個人，倒影和本，所有的東西都形了鮮明的反差。

時序誇道：“很特別的一幅畫。”

楚桐說：“其實我畫的是一起長大的一位朋友，因為命運的捉弄，明明喜歡小白鞋，卻不得不穿了好多年的高跟鞋；明明不觥籌錯，卻又不得不穿著禮服，在各種場合寒暄客套。”

有那麽一瞬間，時序險些以為楚桐在影自己。看向楚桐，發現楚桐其實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楚桐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看到你，我就不覺得意外了。”

時序一頭霧水：“抱歉，我不太聽得懂你的意思。”

而後楚桐笑開了：“是我該說抱歉才是，其實我一開始就認出你是誰了，隻不過沒告訴你。前兩天和蔣總吃飯的時候，我還說想見見您，沒想打在這裏見到了。”

時序下意識想，不是吧，難道又是蔣魏承的陳年桃花？

楚桐似乎看穿了的想法，接著道：“別誤會，我和蔣總隻是舊識，我的父親曾是蔣老先生的管家，我是在蔣家長大的，老爺子去世後我們家才搬了出來。”

時序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層關係，突然頓悟：“那畫中的主角，是蔣舒窈？”

楚桐眨了眨眼睛：“是啊，不過我習慣蘇意，蔣總以前聽到我們蔣舒窈可是會黑臉的。”

會嗎？時序想，自己在他麵前了好幾次了，未見他神有異啊。

楚桐也隻當是時序知道所有舊事，話匣子打開也就順勢同說了起來：“那會兒蘇意剛到蔣家的時候，蔣總可排斥了，雖然那個時候我和蔣總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還從來沒見過他對什麽表現出那麽明顯的喜惡。不過後來想想，畢竟窈窈是蔣總的親妹妹，也許蔣總隻是不希任何人頂替吧。”

時序聽得一頭霧水，直覺告訴，楚桐所說的對來說有些超綱。楚桐也像是本看不見時序臉上顯而易見的疑一般，兀自又道：“那時候蘇意和蔣總鬧得可兇了，為了不和蔣總結婚，還和蔣老先生打賭。最後還是蔣總放了手，也如願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從豪門名媛變了平凡，可灑了。”

終於，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一般，隻是問時序：“你是不是也覺得蘇意的經曆很像這幅畫？”

時序早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表，噙著抹探究的笑容看向楚桐：“看來楚小姐對舒窈甚深，正好過幾天回來，你們有機會可以好好敘舊。”

楚桐沒想到時序這麽快就反應了過來，但也不怯，反而笑道：“恕我冒昧，這個時候看時小姐，真覺得和蘇意相像啊。”

時序笑得恰到好：“倒是讓楚小姐失了，我很難免俗，還是更珠寶華服。”

時序遊刃有餘地應付著楚桐，幾個回合下來，楚桐自覺沒趣，恰好坎特過來，似乎找有事。坎特和時序略點了點頭，便攬著楚桐的腰走了。

時序又看了看那張名為《反差》的畫作，倒是越發對即將到來的蔣舒窈好奇起來。隻不過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方才楚桐那話裏的意思，蔣舒窈和蘇意，是兩個人？

還有另一個人此刻也若有所思，不過沒能聽到時序和楚桐的完整對話，僅憑聽到的最後幾句判斷，那話表達的，是說蔣魏承娶時序是把當替的意思吧？

買完畫的趙恬恬終於想起了時序，回來時一臉諂：“原諒我，買得上頭了，花的時間比較久，讓你無聊了半天。”

時序另有所指：“不哦，相反，我這段時間，過得有意思極了。”

“什麽況？”

時序聳肩攤手：“遇到了蔣總的桃花債。”

趙恬恬憋著笑：“蔣總真是招蜂引蝶的男人啊，不像我們杜忱，邊幹淨得我連吵架都找不到借口。”

時序斜一眼：“杜忱這樣的，其實有個更通俗的說法，魅力不夠。”

趙恬恬護男朋友的短，作勢就要掐：“拐著彎子誇你老公呢吧？嘖嘖，看不出來啊，這麽維護他。那你這回去不得好好在你老公麵前喝碗醋，欸，跟你回家有戲看麽？”

時序說不過趙恬恬，隻好投降：“我認輸，趙總放過我。”

收起玩鬧，趙恬恬問：“說真的，不吃醋啊？”

“不吃，我為什麽要？”

時序答得飛快，越是不假思索越顯得有些心虛。

雖然知道楚桐在畫展上和自己說那一番話別有用意，但時序還是或多或地對蔣舒窈產生了更大的好奇。站在蔣家二樓，時序看向唐嬸已經打掃好的那個房間，猶豫著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剛邁了邁步子，唐嬸就在樓下，時序心虛地收回腳，唐嬸已經一臉急地走到了麵前。

“太太，陵園管理人打了電話來，說昨晚雷電劈倒了樹，磕壞了一塊墓碑。先生出差不在家，您看您是不是得去看看？”

蔣家和時家都有自己的私人陵園，離得近，墓碑被磕壞不算小事，蔣魏承不在家，論份，時序確實得去一趟。

等驅車到了蔣家陵園的口，管理人已經在那邊等，似乎生怕時序責備他們辦事不周，談中不免多了幾分小心。

“是誰的墓碑磕壞了？”

管理人一臉歉道：“是舒窈小姐的，我們也沒預料到昨晚雷電會把樹劈倒，剛好砸到了舒窈小姐的墓碑上，砸裂了一道，碎了一角。我和蔣先生也報告了，林先生一會兒也會來理。”

“蔣舒窈？”時序驚訝非常。

說話間，管理人已經把帶到了整齊排列的墓碑前，倒下的大樹已經被清理幹淨，但周邊散落著一些碎枝葉。

管理人把被砸壞的墓碑指給時序看，時序反複確認了幾眼，反應過來，沒有錯，看見了蔣舒窈的墓碑。

聰慧的很快聯想到了楚桐說過的話，之前想了半天也沒想通的點在此刻得到了解答。的確有兩個蔣舒窈，一個被埋在這裏，另一個，大概就是楚桐口中的蘇意了。

時序恍然大悟，也理解了楚桐找自己說那番話的意思，原來是告訴，蔣魏承對蘇意的並不一般。

不久後，林郃也趕了過來，蔣魏承這趟去潁川出差沒帶他，到是給時序省了不事。

“太太，蔣總已經代了給舒窈小姐重新做碑，這邊您給我理就好。”

時序點點頭，走出兩步後問林郃：“林總助，有件事我不好問蔣魏承，不過問你應該也一樣。過兩天舒窈就要來家裏，你覺得我是稱呼蘇意好些還是……？”

林郃略思索後答：“您蘇意或許好些，您也知道，蔣總和蘇意其實也都覺得，不要再用舒窈小姐的名字會比較好。”

時序頷首，套話：“剛知道的時候我還有些震驚，之前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兩個人才解除婚約的嗎？”

“那倒不是，蘇意小姐另有意中人。”

意識到自己話說得太快，林郃連忙閉，他怎麽就忘了，邊站著的這個雖然有資格知道蔣家的，可是正牌夫人啊，他怎麽能同議論蔣總過去的婚約。

時序不知道林郃複雜的心理活，知道了自己好奇的就足夠了。果然的推測是合理的，蔣魏承被退婚後這麽多年守如玉，原來是還對蘇意念念不忘。

無形之中吃到了瓜，但時序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抬頭看了看天空，沉沉的令人有些發悶，心裏也是悶悶的，不大快活。

時序深吸一口氣，轉去了隔壁的時家陵園。最近躊躇許久要不要來，今天既然到了門口，索還是進了去。

合葬的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相依，時序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看著兩個人的墓碑。許久之後，時序出手輕輕拂了拂墓碑上的照片，隨後走到隔著一端距離的另一個墓碑前，跪下磕了個頭。

看著碑上慈祥的人，時序輕聲道：“謝謝您的禮，但也許，我要讓您失了。”

時序前腳離開時家陵園，後腳就有人把時序到過的消息告訴了時仲明，聽到消息，時仲明煩躁地點了煙，像是自語：“這個時候，去老二兩口子墳前幹什麽？”

時序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晚上回房間的時候，看到早已經被唐嬸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就覺得心中煩躁非常。蠶四件套還是結婚時的紅，一直沒換回蔣魏承偏好的冷淡，不大喜歡這個的時序明明也早看習慣了，現在卻覺得無端有些礙眼。

時序心煩意地撥了撥頭發，打開房門往時冬冬的房間走去。

以前什麽都不知道，為了扮演真夫妻守著三八線同床共枕也就罷了，但既然已經知道蔣魏承一直心有所，再睡一起似乎不怎麽合適。蘇意就要回來了，也許蔣魏承一直在等呢，再讓誤會，壞了兩人姻緣，多不好。

時序自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決定從今天開始和蔣魏承“分居”。

時冬冬早已經被阿茹哄睡了，小小的一團在被子裏。時序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一攬就能把時冬冬抱進懷裏，他的上還有一點點小時候的味道，香可。

已經開始習慣一個人睡的時冬冬驟然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迷離著眼睛看了看來人，看見是時序，他的小手在時序臉上了，時序覺得心中煩悶瞬間被平許多，輕聲道：“乖乖睡吧，姐姐陪你。”

因為陵園的變故，蔣魏承了行程，改乘夜間航班，半夜才回到莊園。臨時決定提前回來，蔣魏承沒和家裏說，等他走到別墅門口，沒看見那盞亮著的小燈時，頓不適，恍惚回到了時序帶時冬冬住到市區公寓的時候。

等他走到玄關，看見時序的鞋子和時冬冬的鞋子都整齊地擺在一旁，蔣魏承不經意間勾了勾角，有一種瞬間被什麽填滿的覺。

然而這種開心的心沒能持續很久，待蔣魏承輕輕推開房門，借著走廊的燈，簡約卻不失格調的大床上紅被褥平平整整，想象中應該側臥睡的人，並不在這裏。

蔣魏承不聲地打開了臥室的大燈，按照往常的習慣，洗澡，換服。隻不過這次用時極短，等他掀開被子準備躺進去的時候，他停頓片刻，走了出去。

手掌搭在另一扇門的把手上，四周一片寂靜，門把鎖發出的細小靜被倍放大在蔣魏承耳中。他好笑明明在自己家卻像做賊一樣，直到門終於被打開，門時序抱著時冬冬睡得正酣。

蔣魏承結上下滾一番，最後準備原樣把門合上。

“先生？”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喊。

蔣魏承心頭一跳，手中的力道險些失了準頭，好在他還是穩住了心神，輕輕把門關上之後才去看後每晚都要例行來看看時冬冬的阿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