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該出門了。”
君凝接過合歡扇雙手著扇柄遮在麵前,這才由玉竹等人扶著一步一步邁出了門檻。
來到正廳,平康伯已在此等候,婁姨娘站在一邊,另一主位上擺著陶夫人的牌位。
君凝雙膝跪地,這一跪是跪別母親,與父親無關。
“兒君凝,拜別父親、母親。”
母親,您以前總說想看兒穿上嫁的模樣,今日兒出嫁,您在天上一定也看到了吧,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兒怕送婁氏二人下去汙了您的眼睛、擾了您清靜,如今留他們活在世上,兒定會讓他們也嚐嚐這肝腸寸斷的滋味。
見君凝今日還算乖順,平康伯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與君凝囑咐了兩句便到君青念上前。
平康伯照例叮囑了兩句,兩人便各自又丫鬟簇擁著邁出了門去。
伯府門口。
大隊人馬早已等候多時,蕭墨淵坐在高頭大馬上,著大紅喜服,臉上仍帶著那小半塊麵。
眾人平日裏在背後編排蕭墨淵,可今日乍然見到,還是忍不住想起往日那風流恣意的年皇子來,心中不由得唏噓,若是沒有那場刺殺,今日玄王殿下當時何等風姿,何等絕啊!
“王爺,二小姐出門了。”
蕭墨淵循著大致的方向了過去,君凝也正抬頭。
見到蕭墨淵的第一麵便已經領略過他的風華,如今他一紅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原本疏離鋒利的眉目看過來時錯覺般的著幾分溫暖意。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龍章姿,天質自然,大抵不過如此了吧。
君凝回神,提步了轎,然而跟在後的君青念卻遲遲不見來接自己的喜轎,不由得急了。
“你不是說靖王府的喜轎也來了嗎?”
小廝趕回道:“小姐,喜轎是來了,隻是玄王府來接親的人實在多,靖王府的喜轎隻,隻有一頂,便讓了地方……”
“小姐您看,喜轎就在那人後。”
君青念順著那小廝指的方向去,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
那頂喜轎正在玄王府隊伍後,正由兩個小廝抬著,小到若不仔細看甚至沒人會注意的程度。
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府外除了接親的隊伍更是圍滿了人,若君青念在此刻失態,了王府也會被靖王當做垃圾一樣理掉。
不能不高興,隻能咬碎牙齒把往肚子裏吞。
玄王府。
與蕭墨淵牽著手一路來到連廊,君凝驚訝地發現蕭墨淵邊並未有滄影攙扶著。
穀豆灑下,君凝與蕭墨淵執手一步步向前走。
“你……”君凝實在驚訝,卻又有些猶豫該不該問。
蕭墨淵卻知道要問什麽,小聲解釋道:“隻是悉府的地形,今日大婚總是要我們兩個人走的。”
蕭墨淵說的輕描淡寫,君凝將信將疑,一時間又挑不出什麽不對勁兒來。
今日前來的賓客縱然有些是想來看兩人笑話的,畢竟大婚之日卻是三個人走過這樣一段路,實在是可笑。
隻是如今這些人笑不出來了,蕭墨淵與君凝走在一,一高一矮,一俊一,誰看了不歎一句佳偶天。
夜微涼。
君凝端著合歡扇,耳邊是宮中嬤嬤念叨個沒完的禮儀規矩。
這些嬤嬤都是皇帝親自派來的,負皇命,君凝隻能維持著一個姿勢,著肚子聽他們念經似的教如何侍候王爺。
半個時辰後,君凝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再這樣下去怕不是還沒報仇就要被死在新婚夜了。
“幾位嬤嬤說了許久,不如停下來喝口水歇一歇?”
不能武,君凝隻能嚐試著跟們打著商量,然而幾個嬤嬤似乎決心要完自己的使命,至於其他的……那都是浮雲。
“王妃,老奴也是為了您好,玄王殿下份尊貴,院中又從未納有其他子,您作為王府唯一的人,該做的便是要伺候好王爺。”
君凝聽著,心中升起幾分不爽來。
“嬤嬤,夫妻當是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的,如何是一方伺候另一方?”
那嬤嬤在宮中這麽多年,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有子敢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來。
頓時瞪大了眼睛,後退數步,那模樣全然是將君凝當了怪。
“王爺乃是皇室脈,份尊貴無比,王妃為子,為人婦,怎可如此口出狂言?”
未理會邊上汪嬤嬤與玉竹瘋狂給自己使眼的樣子,君凝冷聲道:“我隻是說了事實,嬤嬤未免大驚小怪了。”
“你!出嫁從夫,你這樣如何能當得起玄王妃的名頭,我這便回宮稟報陛下……”
那嬤嬤說著便要走,出了裏屋卻正瞧見站在門口的玄王。
觀玄王模樣,嬤嬤心中也拿不準他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
“老奴拜見殿下。”
“嬤嬤不必多禮,這便要回去了嗎?”蕭墨淵聲音溫和。
“是,是啊,殿下。”那嬤嬤眼珠提溜轉,拿不準玄王的心思,又琢磨著要不要同玄王說說方才君凝說的那一番驚世駭俗的話。
陛下前來,本意是想讓教一教這位新王妃禮儀規矩,也能更好的侍候王爺。
今日大喜之日,也不想破壞王爺的喜氣。
嬤嬤正躊躇時,蕭墨淵卻先開口了。
“阿凝是本王明正娶的妻子,既然了王府,本王便不會讓了委屈。”
“王府畢竟不是皇宮,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嬤嬤可明白?”
“明,明白。”
哪還有不明白的,玄王剛剛什麽都聽到了,這會兒這樣說無非就是讓好好回宮差。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便不要說。
傳言玄王殿下對這位新王妃乃是一見鍾,一往深,今日看來確實如此。
“今日大喜之日,勞嬤嬤一番折騰,滄影。”
滄影心領神會,自懷中掏出二兩銀子送到了那嬤嬤手裏。
嬤嬤頓時喜笑開,連連道:“多謝王爺,多謝王爺,老奴祝王爺與王妃恩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