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允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隻是眼睛裏的怒火儼然要焚毀一切，“你說……慕於朕，是一場錯？”

尤聽容的心已然疼的讓整個人都在發，依然仰著小巧的下，不肯避讓地吐出一個，“是！”

豈止是錯，簡直是大錯特錯，錯到即便死了一遭，再見到他，依然能讓痛不生。

他說說話，就又心疼起來，心甘願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掛懷。

單允辛手，不顧尤聽容的躲閃，牢牢地把持著小巧的肩峰，又急切地捧著的臉頰，“招惹了朕，你現在說喜歡朕隻是一個錯誤？在朕付了意之後……你卻隻把這場當做一個錯誤？”

尤聽容被單允辛的話刺痛了，“意？”

“陛下，這兩個字您說出來竟毫不覺得諷刺嗎？您所謂的‘意’不過是您玩弄人心的一點小手段而已。”尤聽容素白的小手覆上了他的心口，想一此人究竟有沒有心，“騙了臣也就罷了……怎麽？您自己也信嗎？”

“不是的……”單允辛連忙否認，他滿心的掛懷和牽掛怎會有假？

“陛下沒有把朕視作牽製後宮的棋子嗎？”尤聽容冷聲打斷他，“陛下覺得臣難堪大位是假的嗎？陛下對池卿環的敬重偏疼是假的嗎？”

“隻有陛下對臣說的語甜言、海誓山盟是假的。”

單允辛的指尖不自覺地輕了兩下，“朕不記得了……”

單允辛的腦海裏翻江倒海，昔日的夢境全混雜起來，他並不記得尤聽容此刻說的這些，他的夢時斷時續，隻在夢中窺見他們的甜滿。

此刻麵對尤聽容的質問，他頭疼裂，如細針在腦海中穿刺一般，大手用力地按了太，想要想起來。

尤聽容卻不打算再和他糾纏，越過他便要出去。

決絕地背影，隨風而的擺，都在告訴他，尤聽容是打定主意要離開他。

從此以後，婚喪嫁娶，再不相幹。

單允辛顧不得許多，趁著打開門栓的時間，大步近，地從背後擁住，力度之大，仿佛要把進自己的裏。

他來不及想太多，急切地安道：“朕不知道你到底夢見了些什麽，那都不重要，都隻是一場夢罷了。”

單允辛的下眷地抵著的發頂，“有朕在，別怕。”

“陛下認為……這不過是黃粱夢一場嗎？”

尤聽容似乎哭了，小的軀微微輕著，單允辛連忙將轉過來，心疼地去小臉上的淚珠，“朕在夢中約窺見前生，許多事都看不真切……你放心，朕都會想起來的，朕保證。”

聲音的不像他，眼神裏甚至帶了點卑微，“隻是夢罷了，再真切，也隻是夢一場。”

尤聽容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依然會為單允辛的意而心悸，若是從前的自己聽到這番真剖白，該是何等甜溫馨。

“那不是夢。”尤聽容的聲音因為緒而嘶啞，著深深的疲憊，“皇上，臣已經死過一回了，還不夠嗎？”

“對於陛下，隻不過是大夢一場，可臣卻是真真切切地度過了一生，所有的苦痛難堪都是親曆。”

“臣記得，記得長樂宮的寒，記得細麻繩勒進的劇痛，記得窒息前的臣嚨裏的腥味，甚至還記得骨頭斷裂的脆響。”

尤聽容的言語混著哭腔，字字錐心，“臣每逢雷雨便噩夢連連，無數次地驗瀕死的苦痛，這還不夠嗎！？”

單允辛怔怔地看著，心口像被刀子拉過，痛的他忍不住手上了心口。

安的話猶在耳邊，橫死之人，恐難回。

“是朕不好……再給朕一次機會。”

人定勝天，一切的悲劇都是可以改變的，怎能如此輕易地否認了他的意，輕易地判了他的死罪。

尤聽容了無生氣的臉仿佛就在眼前，單允辛忍不住想要手一，確認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他的手還未上，就被尤聽容重重地打開，眼裏帶了化不開的苦楚。

尤聽容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心裏卻痛快極了，麵對這個深著的天子，卻恨不能用最刻薄的言語中傷他，將所的傷痛盡數報複回去。

義無反顧的慕終於有了回報，可是太遲了。

腔裏的疼痛過了一切，怕了。

“陛下，淑妃已經死了。”尤聽容緩緩閉上了眼，不願看到他的傷懷，“陛下既說對臣的意是真心，便放臣一條生路吧。”

“若陛下不肯放過臣，非要臣再走從前的老路，臣寧願一死。”尤聽容撐著桌沿，掩飾自己的抖，“反正……臣總歸是不得好死的……”

單允辛眼中一片赤紅，神複雜地看了許久。

單允辛走到今天，坐到龍椅之上，吃過很多苦，過許多罪，但那些苦痛他都能千百倍地還擊，他是個有耐心的人。

可他從未嚐過如此滋味，尤聽容的淚珠好似滾進了他的心田裏。

其苦，猶如穿腸爛肚之痛，不堪言。

終於，他重重地閉上了眼，似乎試圖平複自己的心境，再睜開眼，卻是推門離開。

守在院裏的張福和青町麵麵相覷，他們離得不遠不近，隻能聽見靜，卻不曉得究竟說了什麽。

青町因為尤聽容的哭音幾次想闖，都被張福攔下了。

木門一開，張福就趕微微躬著背迎上去，本做好了收拾殘局的準備，卻被單允辛通紅的眼眶嚇了一跳。

這還不夠，單允辛在邁過門檻時，竟然踉蹌了一下。

驚得張福忙不迭地扶著，“陛下，您沒事吧？”

陛下五歲習武，騎刀劍皆不在話下，定然是心緒震才會腳下不穩。

這可是天子呀，尤聽容一個弱子，竟能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皇帝失態至此？

張福實在是看不明白，其一是為何陛下會對一個數麵之緣的子如此上心，簡直像著了魔一般；其二，若當真非不可，憑借陛下的權勢，無堅不摧，更何況隻是區區小子。

單允辛搖了搖頭，“回宮罷。”

張福知道，陛下這是要罷手了，忍不住悄悄看了後頭那間小小的廂房。

心中暗自歎，大雄寶殿裏的如來算什麽，這小小客堂裏住著的，才是真佛呀！能真龍天子低頭的真佛。

“起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