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看著尤廷青那雙水葡萄似清亮的眸子,心裏熱乎乎的,沒想到,這個尚且年的弟弟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前世,尤聽容也隻是礙於長姐的份,對尤廷青隻是表麵的照顧而已,心底裏卻因為三姨娘的緣故,對他並不親近。
宮後,尤廷青科舉屢屢落第,考了幾次才得了個秀才。
得寵後,也沒想過為尤廷青謀算,反倒是一心惦記著尤貴泰的位,養大了尤貴泰的野心,一個六品的小竟貪了足足九千兩白銀。
反倒是自己一直不待見的尤廷青,在尤夫人死後,留給尤聽容的信中說起,尤廷青待嫡母如何尊重,在生病之後心照料,盡心盡力。
“廷青真好,阿姐歡喜極了。”尤聽容將尤廷青摟進懷中,尤廷青有些不好意思地伏在尤聽容肩膀上,出了靦腆可的笑容。
用過了晚膳,尤聽容邊刺繡邊陪著尤廷青做功課,看著尤廷青攥著筆抓耳撓腮,亥時都快過了,才堪堪做完。
看著尤廷青打著小哈欠被婆子帶去睡覺,尤夫人沒忍住歎了口氣,對尤聽容道:“小孩子家總這麽熬,哪得住?”
尤聽容停下手頭的活,想起了前世。
尤廷青是家裏的獨子,被尤貴泰寄予厚,自小便被沉重的學業得不過氣,可他並不是讀書的料。
連生都考了三回才過,好不容易做了秀才,第一回參加會試之前卻染了風寒,可尤貴泰執意要他參考,誰料九天的考試下來,子就熬垮了,不過二十出頭就得了肺癆。
尤聽容煩鬱地將繡花針隨意別在布上,這一世,可不能任由尤貴泰胡來了。
“男子漢立於世間,也不是隻有科考讀書這一條路。”
尤夫人眉梢籠罩淺愁,“你父親哪裏會肯,過兩日還要來考究功課,不曉得又要怎麽罰他。”
尤聽容冷了臉,“人各有誌,弟弟誌不在此,我會跟祖母說的,廷青好,請個武學先生來教一教,強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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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秋宮
寒冬臘月的天,頂著漫天的大雪,尤聽才從儀宮請安回來,一路上腳下的底鞋都被雪水沾了鞋尖。
“年節的份例領來了嗎?”尤聽心疼地著繡鞋上的水漬,隨口問邊的丫鬟。
丫鬟結結許久,“奴婢、奴婢沒領到。”
尤聽不滿地抬頭,“沒用的東西,這麽點事都辦不好,領個東西有什麽難的?”
“奴婢去了,可、可宮局的奴才說他們正忙著安排趙寶林的晉封,騰不出手來,讓奴婢以後再去。”丫鬟十分委屈,在宮局那了好些委屈。
尤聽聽見趙寶林的名字,愈發生氣,“趙寶林的事要,我的事就不要?這些個奴才,真是瞎了眼!”
現在尤聽容定親了,陛下對尤聽容求而不得,可是尤聽容的親妹妹,以陛下對尤聽容的心思,的寵難道還會嗎?
趙寶林這樣賣弄風的也配和爭?這群沒眼的奴才!
丫鬟被的模樣嚇著了,不敢吭聲。
巧心端著茶水進屋,也低眉順眼不敢,心裏卻知道。
趙寶林在花園跳舞被陛下撞見,未召幸就先晉位,當夜得幸後就了寶林,與尤聽平起平坐不過一日的功夫。
如此盛寵,宮局自然捧著。
尤聽心裏不痛快,氣勢洶洶起,“走,去宮局!”
“我倒要親自問問那些狗奴才,是怎麽當的差!”豈有此理,了各宮主子的氣也就罷了,怪自己出不好,現在連奴才都敢爬到頭上了。
巧心也不敢勸,老老實實地跟著。
去宮局的路上恰巧經過了重華宮,董才人住著,尤聽最怕的就是董才人,因而到了重華宮門前,腳步都放輕了。
誰料竟然在重華宮前見了稱病的趙寶林。
趙寶林自打召幸後便稱病,綠頭牌都撤下了,太醫院也遞了脈案給皇後,確實是病的不清。
闔宮裏的嬪妃還酸溜溜地說,趙寶林子弱,召幸一回便不住了雲雲。
尤聽走近了,趙寶林臉慘白,瑟瑟發抖地跪在冰冷的石磚上,一旁還站著董才人的丫鬟。
尤聽幸災樂禍,“喲!可憐見的,趙寶林還病著呢,就要學‘規矩’?如此勤勉,我可是學不來的。”
趙寶林眼睛紅彤彤的,看著尤聽竟十分怨毒,“順寶林的確學不來,董才人隻會教導得寵的嬪妃,順寶林失了寵,自然不必再累了。”
旁人都譏諷拿喬,雪地裏跳舞都沒事,召幸一回就弱弱的病倒了,惹得皇上派人日日來探。
可隻有自己曉得,在乾清宮哪裏是召幸,分明是罪。
不僅連陛下的角都沒挨著,還在乾清宮跳了一宿的舞,就是鐵打的人也遭不住。沒想到病倒了還得被董才人刁難,偏生還有苦難言。
現在見到了尤聽可不是恨得牙,尤聽得寵的時候多風呀,尤聽生病陛下還命家人宮侍疾,憑什麽自己卻要這份罪?
“我失寵?”尤聽氣笑了,“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和我比?”
雖然不甘心,可尤聽知道,就憑是尤聽容的妹妹,就跟別的嬪妃不一樣。
再說了,尤家現在和池家攀上親了,旁人再刺出不好,就是連帶著瞧不起池家,因而尤聽腰桿也了些。
趙寶林冷笑,“順寶林,你多久沒見過皇上了?陛下早就把你拋之腦後了,滿宮裏都看出你失寵了,你還洋洋得意呢!”
尤聽被說的心裏一慌,假借有事,窩著火往宮局去了。
等到了宮局,尤聽端著架子進去,裏頭的奴才卻跟瞎了眼一般,也沒個人來招呼。
“管事的呢!”
一個長臉小太監這才過來,“奴才請順寶林安。”
尤聽住火氣,質問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我宮裏過年的節禮怎麽還沒送過去?你們宮局怎麽辦的差事?”
豈料這小太監圓的很,滿臉為難道:“順寶林您是不知道,臨近年關,咱們宮局忙的暈頭轉向的,派發賞賜也得按規矩來呀!”
“按例,自上往下,皇後娘娘和誥命夫人都沒安排完呢,寶林您還得往後排排……”末了,小太監還提議道:“若您急著要,不如求了皇後娘娘開恩?”
尤聽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宮局都搬出了皇後,再說就是藐視皇後了。
小太監嘿嘿一笑,“若無事,奴才事多,先告辭了。”
也不等尤聽答應,人便走了,隻留下尤聽站在原地,氣的臉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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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宮
宮局的長臉小太監被宮帶到了凃才人跟前,“奴才拜見才人,才人安。”
凃才人正在畫丹青,聞言擱下筆,“起來吧。”
宮念真連忙遞了熱帕子,凃才人著手,問道:“如何了?”
小太監弓著腰討好地回話道:“才人放心,奴才按照您的意思,給了順寶林好大的難堪,必定能讓堵心好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