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低下頭，很心虛地環視了一圈四周：

【沒，你這段話我本說不出口，太麻了。】

【我就隻說了你好厲害和別人跟你比起來差遠了。】

蔣佳宜：【好準，把我整段話中最必殺的部分全排除了。】

江喬單手臉，泄氣道：【……要不我還是別誇了，我真的不行，太難了。】

也許是年齡差的原因？

除去溫和紳士這種隨便誰都能一眼看出的形容詞，對裴知鶴的一點都不準。

因為溫，所以對很好。

因為紳士，所以這種好又是節製麵的那種好，噓寒問暖，但收放自如。

仿佛始終有一條看不見的界線橫亙在前，讓隻能被接著裴知鶴一次次給予的善意。

婚後一個多月，裴知鶴對來說仍是一座在濃霧中的青山。

看起來很近，但走起來卻看不到盡頭。

雖然話每天都在說，看起來也很親近，甚至還在一起睡過。

但他上似乎有什麽巨大的，始終不願向敞開。

再這樣下去，都要懷疑裴知鶴是不是有什麽求之不得的白月了。

蔣佳宜看不過眼去：【你把他微信名片推我，我裝作你小號跟他聊，實時給你錄屏直播，保準給他誇得天花墜神誌不清，直接拿腦。】

江喬：【那還是……算了。】

不為別的。

把裴知鶴的微信號推給。

就打招呼時默認彈出的那個名字，就已經能讓蔣佳宜這樣的吃瓜重度好者神誌不清了。

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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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哄人這條路走不通之後，江喬足足消沉了一晚上。

到第二天起床時才打起神，重新從浴室櫃子裏拿出裴知鶴同款的洗護用品，深吸一口氣，打開熱水。

蔣老師課堂第二課：

【悉的味道是讓男人對你產生依的捷徑，從此你就是“家”的代名詞。】

【認真打扮，穿對方可能會喜歡的風格的服。】

裴知鶴會喜歡什麽風格，其實也拿不準。

過往從來沒聽說過他和誰談過，連緋聞這樣很難擺的東西也幹幹淨淨，想猜出對方的理想型，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之前的相親對象。

幫忙牽線的醫院前輩都和他相了很多年，選來的孩子估計也都是心考慮過之後，覺得他大概率會心的樣子吧……

這麽一想，照著風去努力，八是穩的。

網購的那些子就很對味。

等到貨還有好幾天，江喬從帽間取出兩件沒穿過的服。

都是裴知鶴在搬來前買好的。

淺駝的闊，燕麥的開衫，是輕中式的設計，隻在脖子那裏有一顆致的一字扣，並不顯得老氣。

都很襯，尺碼也合適。

醫生沒有周末雙休，在心裏給裴知鶴說好的下班時間設了個倒計時鬧鍾。

下午六點半，正想趕在最後一點點時間畫個淡妝，家門解鎖聲傳來。

江喬將剛翻出來的化妝品一腦裝回包裏，還差點倒了一瓶底，急匆匆地跑到玄關。

然後，全然忘了自己嶄新的都市人設，傻愣住。

裴知鶴剛下外套，鬆了鬆領帶：“怎麽了？”

江喬指了指他腳邊放的紙箱，甜的嗓音有些驚詫：“這是……什麽？”

很誇張的尺寸，足足有半人高，甚至還封了博館裏搬運藝品常用的木條。

裴知鶴卷起襯衫袖子，手臂的優雅漂亮。

他抱起箱子進來，放在客廳地毯前的空地上，賣了個關子：“給裴太太的禮。”

更迷：“什麽禮？”

明天才不過是十二月的第一天。

最近有節日嗎……

“聖誕節的禮，”裴知鶴單膝跪在箱子邊，從電視牆下的屜裏拎出工箱，拿起拆木釘用的羊角錘輕輕晃了晃，朝鼓勵地輕笑了一下，“自己拆，還是我幫你拆？”

雖然還是搞不懂為什麽要提前一個月送聖誕禮，但還是對這個巨大的禮盒好奇的，“我自己來吧。”

更何況，這是裴知鶴送的第一份鄭重其事的禮。

自己來拆，才有儀式。

看起來大到超乎想象的木箱，實際裏麵大部分都是防撞的緩衝材料，拆掉一層層的保護層之後，禮的真麵目終於顯出來。

完全意料之外的東西。

掀開絨布的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

是個可可風格的歐洲古董微櫃子，也就的小臂那麽長，打磨極為細膩的深胡桃木材質，木紋深沉勻稱。

櫃麵上雕著格林話裏常見的人角，繁複華麗，栩栩如生。

二十五扇小巧的屜門排四行，黃銅拉環上旁有金箔裝飾的羅馬數字，從一到二十五。

好像有點看出來了：“這是一個……日曆？”

“嗯，”裴知鶴給解釋，“小時候聖誕季見過這樣的巧克力禮盒，從十二月第一天開始，每天打開一扇小門，裏麵有形狀各異的不同味道的巧克力，我一直以為是商家營銷的手段，沒怎麽在意過。”

“後來去德國醫院實習的時候，有位老師家裏是木工世家，說這是一種從中世紀開始就有的傳統，可以放糖果，也可以放玩和別的東西，給下雪天沒地方玩的小孩子一些聖誕節的盼頭。”

江喬稍稍歪頭看著他，頭發乖乖地散落在腦後。

家裏開了中央空調，並不冷，穿著他之前挑了許久的服，一都是。

出的一截手腕像瑩潤的白玉。

頸間的溫溫熱，無意地擴散出極淡的香氣，是家裏沐浴和洗發水的味道，雪鬆和柑橘，在上顯得格外幹淨。

專注地看著他，似乎是很開心能聽他講起以前讀書時的一些小事，微彎的眉眼含著淺淺的亮。

“櫃子是我當時偶然拍下的，一直寄存在老師家代為保管，今年剛剛填滿寄過來，”裴知鶴慢條斯理地拆下最後一層絨布，拿出那個說是博館藏品也不為過的致小木櫃，在自己屈起的膝蓋上搭了一下，朝著江喬遞過去，“幸好，趕在十二月前到了。”

他角微彎，溫聲說：“冬天快樂，我的小姑娘。”

江喬放下一直在手裏的那塊絨布，小心地接過。

遠看就覺得致的藝品，上手細致無比，連樹枝上的蘋果似乎都快要，下一秒就要掉落到手心。

和預想的不一樣，沉甸甸的。

重量分布又不太均衡，似乎每間小格子裏都是全然不同的禮。

傻乎乎地抱著櫃子，連手指都不敢隨便彈，小聲問道：“每一件都是你親手放的嗎？”

裴知鶴也學歪過腦袋，金邊鏡片後的眉眼分外深邃，他很輕地笑一下：“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