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扶著行李箱站起來,幫關上門,“誰又怎麽了?”
“不是誰又怎麽了,是你怎麽了。”
蔣佳宜火急火燎的,連鞋都顧不上換,把手機到眼前。
“這幫人是不是有病啊,你都跑國外去了還拍,拍完了從這兒造黃謠,帶節奏帶得那一個練。”
“這是兩個小時前的截圖,”怕江喬看不明白,又多兩句,“剛看到這帖子小的時候,我就大膽猜了一下,估計過不了多久那人就得改投稿文案,改得連宣傳口的老師都挑不出病。”
“果然如此,幸虧我截圖存檔了。”
截圖上是京大表白牆的匿名投稿,發布時間是今晚五點剛過。
正好是飯點,看的人格外多。
【牆牆投稿,猜猜我在柏林偶遇了誰?】
【圖片】【圖片】
【稿主這學期在德國做換生,前幾天晚上閑得無聊跑去聖誕集市閑逛,沒想到一把子就遇上了外院的係花江喬小姐姐,天太冷了手不穩,照片沒對上焦,但稿主眼看得清清楚楚,紅子那位如果不是本人,我直播倒立喝可樂。】
【穿黑風的男的沒認出來,氣質不像是大學生,看小姐姐一路又主拉手又投懷送抱的,估計是什麽金主Daddy之類的吧……】
【別的就不再多說了,反正金院那位哥們絕比是被綠慘了,等吃瓜/飛吻/飛吻】
照片蔣佳宜也截了圖。
投稿人拍的視角是背影,的手被裴知鶴牢牢攥住,放在大口袋裏暖著。
第二張圖是離開聖誕市場的時候拍的。
裴知鶴幫拉開後車門,因為斜一點的視角,完全就像是半個子進他懷裏,邊笑得很甜。
約可見一圈銀閃閃的車標,是輛E級奔馳。
照片拍得雖然糊,但取景很刁鑽,要解釋普通朋友也沒人信。
幾張截圖看下來,江喬都為自己的鎮定到震驚,“他後來又改什麽了?”
“除了標題那句,全刪了,”蔣佳宜氣得吹氣,用撕開茶吸管包裝,“二十分鍾前剛改的,但該傳的早就傳遍了,評論區也是不堪目。”
“喬寶你別怕,正不怕影子斜,我已經幫你罵了好幾了,反正明天我也沒課,有時間跟這群噴子對線到天亮。”
江喬又是又是無奈,“你都沒問,就已經信我了?”
“你那種子,信你能去找金主,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蔣佳宜不假思索,嘬一口芋圓。
“再說了,我昨天才剛見過你男朋友,要是今天見了照片就認不出來了,那我記者工作也別找了,真吃不上這碗飯。”
江喬麵上一紅,給舍友默默比一個大拇指。
剛剛還在糾結,要怎麽解釋,才能既不瞎扯又不顯得沒誠意。
連大不了就攤牌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沒想到好姐妹的準直覺始終在線,邏輯就這樣自己對上了。
蔣佳宜:“不過說真的,你之前跟我說,去的那場醫學論壇那麽高級別,我還真沒想到你那位帥哥清大學長也去了,出差直接變公費月。”
“他現在已經進醫院了吧,跟著導師出國做助手是不是也很忙啊?”
江喬尷尬到直接失語,半晌才嚅囁道,“……是吧。”
拿出手機,點開好幾月沒進過的空間。
自從上了大學,基本都是用微信多一些,這邊加的好友極。
除了輔導員和同班同學,就隻有同導師的幾個師兄師姐,一直掛在後臺,當郵箱一樣用。
白的指尖點了下刷新,表白牆那條投稿很快顯示出來。
點讚轉發人數都已經上千,評論區……兩極分化極為嚴重。
【笑死,誰說妹不會劈的,趕艾特你的好兄弟來漲知識】
【和管院的裴雲驍分了都好幾個月了吧,連人家當事人都默認過,稿主造謠一張?】
【雖然但是,我怎麽聽說裴雲驍是因為年輕,不夠有錢有勢才被甩了的,這下小姐姐傍上老男人滋滋了,都別洗了,承認拜金有那麽難嗎,車標那麽大看不見?】
【路人有點憐了,怎麽一群文盲連德國的出租車全是奔馳都不知道,打個的就拜金了?本校部分男生的素質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樓上1,而且人家本來就是外院的,平時接個翻譯私活出個國也正常的吧,談談就談了,沒必要懟著人家私生活拍得這麽起勁吧。】
……
表白牆是匿名發言,怪氣的人也有,正義的路人也有。
戰火燒到現在,又冒出了好多人替說話。
都不用把男主人公的份曝出來,就已經憑借兩邊極為懸殊的邏輯水平,倒了對麵的氣焰。
江喬看了一會,果斷點擊退出。
拿上手機和鑰匙,拉上依然在幫對轟的蔣佳宜,請客去校門外吃夜宵。
剛和裴雲驍確認關係那會,也被類似的匿名發言編排過幾次。
時間不同,但質都差不多,的經驗還能繼續用——
這種時候,不要本人出麵。
越回應,越掏心掏肺地自證,對麵越囂張。
-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
從郵箱裏給導師發了論文初稿,寢室打掃了一下,不過才剛過下午兩點。
裴知鶴今天還有醫院的排班,約好了五點半下班來接。
跟蔡雲工作室的合同都簽好了。
雖說三方協議還要等到畢業時另補,但蔡老師已經在認真帶,柏林的論壇才過去沒幾天,新的醫學峰會口譯訂單就送到了手裏,背景材料也發到了郵箱。
幾十頁的pdf文檔,比幾個月前看起來簡單多了。
江喬坐在轉椅上無意識轉,把文檔打開又關上。
歸心似箭。
想回家。
想回有裴知鶴的家。
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住,看了不知道多次表。
終於,在確認無論怎麽看,時針都不會走得更快一些之後,穿上外套提起行李箱,直奔京附醫外科樓。
到了醫院,門路上樓,出電梯門直走右拐。
和往日的平靜氛圍不一樣,今天的走廊裏吵吵哄哄的。
江喬有些疑,穿過一群竊竊私語的護士,來到裴知鶴的辦公室門前。
門上的明玻璃被擋住了,似乎在門高掛了件白大褂,看不清裏麵人。
敲了兩下門,沒回應。
剛要推門進去,李鯉從人堆裏衝出來拉,“小師母,你先別進去!”
“怎麽了?”江喬的手停在門把手上。
李鯉麵難,雙手擰在一起,像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餘裏看見一邊靠牆站著的任斐然,把人一把拉過來,瘋狂使眼。
江喬更迷,細長的眉微蹙,“裏麵正在開會嗎,還是說……他在休息?”
任斐然的表微,很不自然地撓了撓頭,“不是,老師他……”
也許是三人在門口站的時間久了些,聊天的音量也沒收斂。
任斐然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就開了。
從頭頂落下的,是那道悉的低冽嗓音。
無可挑剔的冷靜。
在看到來人是時,陡然融化溫的春水:“……不是說去學校接你回家嗎。”
江喬角彎彎。
滿臉的笑意,在抬頭看見他時,倏地凝住。
——從初見他到現在。
整整七年間,還是頭一次,見到男人這樣狼狽不麵的樣子。
他像是兜頭被誰潑了一杯水。
白大褂已經了,灰藍的襯從領口到前全部,眉眼在水的浸下愈加漆黑。
濃釅的茶水順著肘彎往下淌,滴滴答答的。
連細小的茶葉梗,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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