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秾從蕭言舟那里接到過的最大好意,或許就是那一回崔太后讓去打探,正逢那兩人鬧矛盾,蕭言舟故意讓在邊上磨墨了。
那也是距蕭言舟最近的一次。
崔秾心中有些酸,說不清是什麼。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那般喜歡蕭言舟,如今的失落,或許更是一種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卻被人半途奪走的覺。
很是……不快。
“崔娘子怎麼還站著呢?”
和聲如清泉,喚回了崔秾的神志。
微微低下頭,屈膝行了個標準的禮
“臣給宸妃娘娘請安。”
崔秾的禮數標準,挑不出一點錯,若真要說,或許是刻意在“宸妃”二字上加重了聲音。
謝蘅蕪看穿這點小小的挑釁,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抱著雪球上前,笑盈盈道“崔娘子起來吧,你我相,不必拘禮。”
崔秾的目落在懷中的雪球,又上移,停留在帶笑的面容上。
“姑母真是小瞧你了。”
“崔娘子過譽,本宮只會一點小伎倆罷了,比不得崔娘子苦學而的湛棋藝。”謝蘅蕪慢悠悠說著,算是回答了崔秾,還不忘挖苦一下。
崔秾神未變,只眸中微微沉下。
“宸妃娘娘莫非不知,陛下有疾嗎?娘娘如此親近這只畜生,不怕影響陛下龍安康嗎?”
覺自己似乎被罵了,雪球轉過頭沖崔秾哈氣,被謝蘅蕪撓了撓腦袋安下。
“本宮當然知道,可這是陛下特地命人尋來送給本宮的。”謝蘅蕪邊掛著抹淡笑,溫和中著囂張,“只要本宮高興,陛下便高興,比起這些,區區疾又算得了什麼?”
崔秾被的理直氣壯震了一下,想從前此人所謂膽小怯懦,果然都是假的。
“你……”皺眉,但終究沒有
多說什麼。
理智告訴崔秾,如今是萬不能在明面上與謝蘅蕪作對的。
謝蘅蕪輕輕揚眉,想原來當驕縱寵妃是這樣的滋味。
還……痛快的。
“崔娘子來坐吧,本宮崔娘子來,也不是沒有事的。”
崔秾早知是想讓自己教下棋,但崔秾一直將此當作一個借口。
畢竟,還算是謝蘅蕪的競爭對手呢。
哪有人會讓競爭對手來教自己的。
但見到已擺放好的棋盤時,崔秾還是猶豫了一下。
兩人座,依次開始落子。
崔秾便等著謝蘅蕪開口,可對面的人卻始終垂著眼,目一直落在棋盤上,神認真,仿佛一心撲在棋局上。
崔秾本也不將謝蘅蕪放在眼里,隨意下了幾回,倒被謝蘅蕪尋出破綻,讓折損了一些。
這樣幾次后,崔秾著棋子,微微瞇起了眼。
難道還真是……請來教下棋的?
這一次崔秾遲遲不曾落子,惹得謝蘅蕪抬眸來,面上帶著微笑,目中帶了點詢問的意思。
崔秾這才凝眸于棋局上,總算打起神來認真應對。
眼下謝蘅蕪占了些上風,但優勢并不大,能被輕松翻盤。
崔秾到底不是徒有其名,幾次來回后,謝蘅蕪舒展的眉黛也微微蹙起,每次落子的時間也長起來。
崔秾自然不會出聲催促,但整個人已然放松下來,顯然是勝券在握。
又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啪嗒一聲輕響,謝蘅蕪將棋子放下,輕嘆道
“我輸了。”
崔秾只稍揚起角,頷首道“娘娘的棋藝已不錯了。”
贏了謝蘅蕪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事實上,京中能勝過的人都是屈指可數。
倒也沒說謊,謝蘅蕪下得的確還不錯,至也能與有來有回。
謝蘅蕪對的夸贊沒多表態,吩咐梨落送來茶水點心。
“這段時間,要多勞煩崔娘子了。”
崔秾接過茶盞,邊笑弧不變“娘娘有旨,臣定當盡心。”
謝蘅蕪莞爾,低頭抿了茶水,似乎請來,真的就是要教一般。
殿中安靜下來,只聽得見雪球在一旁追著小球跑的聲音。
小球里嵌了鈴鐺,滾的時候,便叮當作響。
謝蘅蕪優哉游哉,崔秾面上也如平靜,心里卻起來,像是被紛的鈴鐺聲打攪。
這時候,誰先開口問,便是落了下風。
兩人都是沉得住氣的,竟生生忍到了將一盞茶慢吞吞飲完,都沒再開口。期間謝蘅蕪拿著棋盤上的棋子,狀似無意地在棋盤上頭撥弄著。
最終,崔秾想自己該示個弱,好讓謝蘅蕪放下戒心。
便看向抱著鈴鐺球玩的雪球,聲道“這貓好活潑,娘娘給它取了什麼名兒?”
謝蘅蕪微微抬眉,咽下一口糕點才答道“雪球。”
崔秾對這名字不置可否,輕笑了笑,目中閃過難以捉的輕蔑來。
“依崔娘子之見,方才本宮,如何才能贏你?”
“娘娘,這卻不好說了。每一子都不為定式,娘
娘落在何,都能有……相應的應對之策。”崔秾慢悠悠說道,“最后的贏局,并非從開始就定下,而是步步為營,方能得出。”
“那崔娘子……便再與本宮下一回。”
謝蘅蕪彎眸,將棋盤上的白子向前一推。崔秾方才就注意到在棋盤上擺著什麼,卻沒有細看,眼下凝眸一瞧,卻發現謝蘅蕪是將認真之前的棋局還原了回來。
崔秾神微變,不由咬了咬舌尖。
居然……注意到了?
可方才,分明是一門心思在棋局上才對。
一寒意緩緩從心底騰起,沁四肢中,崔秾再抬眸看向謝蘅蕪那雙含笑的淺眼瞳時,竟到一陣悚然。
仿佛自己在面前被看到徹,完全無所遁形。
謝蘅蕪落下一子,向輕聲“崔娘子,到你了。”
崔秾收回視線,下略微紛的心緒。
或許是與姑母小瞧了謝蘅蕪,但這人……恐怕也不過如此。
都是虛張聲勢罷了。
崔秾并不認為自己最終會輸在謝蘅蕪這種人手里。
可這一回重新對弈,崔秾卻贏得比第一次要吃力了許多。
暗暗心驚,驚疑不定地看向對面的人。
謝蘅蕪還是一臉淡然,輕飄飄道
“呀,本宮又輸了。”
看著卻沒有什麼輸了的難過,反而還開心似的,眼角眉梢都帶了些笑意,朝崔秾睨來。
可的眼底卻是那樣冰冷。
崔秾睫羽了,從謝蘅蕪的上,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蕭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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