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慧嫻都不敢回憶那些場景。

手腳哆嗦著，往那桌案邊上挪去。

帳篷外面的人聽到里頭有聲響，遲疑地發問：“小姐，您是醒了嗎？”

那是崔嬤嬤的聲音。

如果是茵兒，秋慧嫻恐怕會猶豫一下，整理好自己才讓人進來。

但崔嬤嬤穩妥更信得過。

秋慧嫻連想都沒多想一下立即出聲：“嗯，你進來說話吧。”

“是。”

崔嬤嬤應下一聲，掀起帳篷簾子走進來，卻不見秋慧嫻人影，遲疑呼喚：“小姐？”

“這里。”

秋慧嫻出聲。

崔嬤嬤循著聲音走到屏風一側的書案邊上，只盯了一眼，錯愕地張大，“小、小姐……”

照看了多年，那自來就端莊溫，得嫻雅的小姐正半跪在地上……

撿服。

活像是被人怎樣欺凌了一番！

但崔嬤嬤到底是年紀大些，吃的米鹽多了，自然更能穩得住。

只驚愕了一瞬之后，崔嬤嬤立即上前，把秋慧嫻扶起來，“小姐坐著，老奴來。”

秋慧嫻渾酸疼，手腳甚至都有些發。

崔嬤嬤一接手，沉著臉點頭，回到榻邊去坐下。

而后崔嬤嬤快速將所有裳全部撿過來，無聲且迅速地幫秋慧嫻把服穿好，又整理那凌的滿頭青。

秋慧嫻面無表地說：“吩咐備車，馬上就回城，馬上！”

現在這境況，崔嬤嬤自然是不敢多問，連忙應下。

等給挽好了發后，秋慧嫻在崔嬤嬤的扶持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軍營，并且對守帳的親兵以及沿路的將領士兵的行禮問候視若無睹。

……

謝長羽正看今日選拔出的新兵名冊，與另外將領代一些事，忽然住口瞧著側前方。

小將丁儉神凝重地快步朝著他走過來。

丁儉是負責他營帳安全的親兵頭領，秋慧嫻營之后，也是他遠遠地跟著保護。

這個時候，還是這個神跑過來，莫非是秋慧嫻那邊有什麼？

謝長羽把名冊合上，微微皺眉。

這時候丁儉也到了謝長羽近前來，焦急道：“將軍，夫人離開了。”

“什麼？”

“是夫人——出營回城了！屬下請稍等一二，說要稟報將軍，夫人似乎沒聽到，屬下說要跟隨保護，說要屬下別跟著。”

“……”謝長羽沉默片刻，“走了多會兒？”

“一盞茶時間，屬下怕路上有點什麼，派了一隊人遠遠跟著了。”

“嗯。”

謝長羽點點頭，“那就好。”

話落，他繼續與先前將領說新兵之事。

等說完后，謝長羽把名字還給那將領，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校場距離他起居的帳篷并不遠。

謝長羽只用了片刻功夫便到了。

先前該吃午飯的時候，謝長羽對午飯沒興趣，只對妻子有食，于是午飯都放涼了。

等他滿足了自己，妻子累的睡過去之后，面都坨了。

不過他還是不挑揀地把飯吃完。

后來有人傳話名冊定下，謝長羽便直接起去看，吃完午飯的碗筷就那麼剩在了桌上。

現在那碗筷還在桌上，和先前一模一樣，位置都不曾變過。

就這麼視若無睹地直接走人了？

不是最賢惠溫的嗎？

謝長羽冷毅的臉上，出幾分微妙淡薄的笑意來。

看來這次氣的不輕。

午飯原是給他們兩人準備的，他吃了一些，看那剩下的坨了的面和冷了的湯，知道秋慧嫻醒了定然是吃不下去那些。

所以他吩咐人準備了別的飯菜，等秋慧嫻醒了填飽肚子。

但看現在的況，肯定是沒吃就走了。

那是要肚子。

如此想想，有一點心疼，倒是又多了一點點自責。

不過想想那會兒口是心非，端著一幅“我就是最賢惠的妻子”的模樣，謝長羽心里的自責瞬間消失。

有時候一也沒什麼。

吃的太飽了，無聊就總會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自尋煩惱。

屏風床榻上被褥卷一團，凌的樣子，能讓謝長羽看一眼就回憶起妻子倒在那榻上的妖模樣。

謝長羽心口微熱，低頭，將那些癲狂的畫面趕出腦海。

沉靜了片刻后他面不改地整理了床褥。

發現枕頭下面著妻子的一只玉羅。

謝長羽不挑了挑眉，思忖是怎樣的氣急敗壞，才能把這隨的東西都丟了，跑回城去？

腦海之中逐漸勾勒出那樣的畫面來。

謝長羽不失笑一聲，將那羅收起，然后轉到書案那里，又發現硯臺邊上掉了玉石扣子，也收起來。

等把一切都整理妥當了，謝長羽人進來收拾碗筷。

而后找了雷鈞來，代營中事，又吩咐人備馬回城。

……

謝長羽回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進府之后，他便直接往昶楓園走，惹得跟在一側的管事都詫異起來。

要知道謝長羽往常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謝威，前去的路上還要詢問管家府中一切，尤其關注孩子。

當然，除了大半夜回來的時候，管家已經休息，那自然是沒有這一況。

但今晚回來不問國公爺，也不問小公子。

直奔昶楓園，路上還詢問起世子夫人回來之后的況。

管家一面認真回答，一面思忖這對夫妻前后回家，世子還是這般態度，是不是鬧出什麼事端？

下午夫人回府的時候，似乎臉很是難看啊。

夫人嫁進謝府幾個月了，下人們什麼時候見過夫人那種神。

管家還擔心秋慧嫻是不是生病了，詢問要不要找府醫來瞧瞧。

但秋慧嫻態度十分冷漠，臉上連客氣的笑容都沒有，只說了一句“沒事”，便讓人關上了房門。

“可有吃些東西？”

謝長羽問道。

管家連忙回神：“沒有吩咐廚房準備什麼……不過昶楓園有小廚房，似乎是開過火。”

“知道了。”

謝長羽此時已經到了昶楓園門口，揮退管家之后，大步進了院子。

院奴仆們各司其職，翠兒在廊下站著。

正屋的門關的嚴嚴實實，只有窗戶開了一道隙。

謝長羽走到廊下屋門前站定時，翠兒連忙給他行了個禮。

謝長羽抬手敲門，門板發出輕響，“夫人，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