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樓正在算賬的賬房先生“……”
給客人介紹貨品的店小二“……”
眼見府抓人,那些百姓哪里還有心思逛街,一個個跟在衙役后頭,擁著朝縣衙走去。
多年沒看到府抓人了,這今天抓的還是一個大老板,老百姓能不激能不心澎湃嘛!
一街的人,浩浩跟在后頭,被衙役親自押解的岑寶方看到后頭麻麻看熱鬧的人,恨不得當場猝死。
街上是看熱鬧的人,樓上看熱鬧的人也不。
裴珩就是其中之一。
扶松不愧是金牌屬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事給探聽清楚了。
“城侯府的夫人,將兩家當鋪告到了縣衙,說他們店鋪里當的東西是的陪嫁,然后嚴刑問當鋪老板,查到了銀莊,據票號又把多寶樓的老板給抓進去了。”
“人在莊子,手卻到燕城來了,這人手可真長。”裴珩笑笑,一紫襯得人神俊朗,若是細細發現,他笑時,笑時角銜起的梨渦中帶著氣,給他增添了三分的玩世不恭與浪不羈。
扶松沒說話。
玩世不恭是主子的保護。
浪不羈是主子的……
呸。
主子不是浪不羈的人。
“手長,腦子也終于長了點了。”裴珩敲了敲欄桿,細長的手指如泛冷的玉,“查到后頭,那膽小鬼怕是不敢查了。”
扶松點點頭,“事關城侯府,王興民沒那麼大膽子,他有野心。”
那可不,城侯夫人的東西,你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你敢判城侯夫人的罪嗎?
裴珩“有野心是好事,才能為我所用。也罷,本座找那人要個東西,也就幫這個忙,將這一趟水給攪渾了。”
遠在三十里之外莊
子上的許婉寧“……這東西放這兒不合適。”
青杏抱著一瓶子不知名的野花,又放了個地方“那這兒呢?”
許婉寧坐直了又認真地看看。
瓷白的花瓶如今正放在一只高腳四方架上,架子正在窗前,窗戶大開著,外頭的春無邊。
對比屋中的樸素黯淡,新到的野花倒給這屋子增添了一抹春。
許婉寧滿意地點點頭,“放這兒正好。你們幫忙抬抬,把這塌挪過去,我看書看累了正好賞賞花。”
青杏噗嗤一笑,“小姐是打算長住嗎?”
許婉寧狡黠一笑,“若這莊子是我的,也不是不可以嘛。”
也快了,這莊子就快是的了。
城侯府是間煉獄,莊子才是人間天堂。
岑寶方覺得自己在人間煉獄中。
他就像是個猴一樣被人拉來扯去、呼來喝去,簇新的裳早就被人給扯臟了,披頭散發,被拉到縣衙大堂,人都是懵的。
雙膝一疼,跪了下去。
人頭攢的縣衙,滿了人,一個個長了脖子朝里頭看。
后頭又有人嚷嚷,“讓開點讓開點,又抓來一個。”
“撲通”一聲,又有個人跪在了岑寶方旁。
岑寶方終于回過神來,看了看旁的人,“趙老板?”
趙剛全也懵圈了,聽到悉的聲音,側頭一看“岑老板?”
“這是怎麼回事?”二人齊
刷刷地問對方,可還沒來得及回答,殺威的聲音嚇得二人連忙低頭。
“你們二人的銀票是從哪兒來的?據實招來,若有半句假話,大邢伺候!”王興民很興,很激。
一是事關城侯府,燕城老二,辦好了相當于討好了城侯府。
二是案子太大了。
那個賊將東西賣了七萬兩啊。
七萬兩,七萬兩是個什麼概念啊!
大越有律法規定,盜五千兩,流放,一萬兩,砍頭。
七萬兩,就是七個腦瓜崩。
王興民在燕城五年來,政績全無,如今機會來了,可不得好好表現,為自己的政績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岑寶方和趙剛全對視一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銀票?
銀票是侯府給的啊!
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能提嗎?
二人不言不語,王興民將驚堂木一拍,“打三十大。”
不聽話?
打了再說,等打的疼了,祖宗八代都給你代出來了。
趙剛全不敢不聽話。
“大人,我說。銀票是城侯府給的,是他們上個季度在我永和樓買補品的錢。”
岑寶方也知道自己兜不住,也只能乖乖地說“我的也是城侯府給的,他們上個季度在我店里消費了差不多三萬兩。”
“嘶……”
大堂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王興民“……”他嘶不下去,他有些懵。
專想著搞政績了,一心想破案,求功績,想讓燕城老百姓看看,他這個燕城老三也是個有責
任心的父母,能給老百姓辦實事。
可這盜案,怎麼會跟城侯牽扯上關系呢?
王興民抬頭,看向縣衙外頭麻麻的人頭。
第一次覺得這些人礙眼極了。
“此案錯綜復雜,還有諸多疑點,擇日再審!”大堂里的人呼啦全下去了,外頭圍觀的百姓不是傻的。
“這案子還有什麼疑點?接下來不是該把城侯府的人過來問問,當掉的銀子怎麼會出現在城侯府嗎?”
“你不傻上頭坐著的那個人也不傻。再審下去不就得罪城侯府了嘛?傻子都知道這是府里頭的人自己的。”
“府里頭的人夫人的陪嫁?”
“……”
大家都很聰明,知道誰對誰錯,可他們都不是判。
“王興民果然不敢審下去了。”縣衙對面的街道上,站著一個一紫戴帷帽的男子,長玉立,不是裴珩是誰。
“他不敢得罪城侯的。”扶松也說。
“那是因為城侯能給他利益。若是本座給他的明顯多過侯府給他的,你猜,他會得罪誰?”
扶松順口說下去,“自然不會是督主。”
裴珩雙手負在后,看了看從熱鬧歸于平靜的縣衙大門,心中已然有了安排。
而聽了岑寶方和趙剛全二人的供詞之后,王興民差點一屁癱坐在地。
完犢子了。
夫人的東西十有八九是夫人拿出去當了換錢還錢給永和樓和多寶樓了。
可夫人干嘛要拿變賣夫人的陪嫁啊?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像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