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

祝願收到了葛記發來的消息。

對方要乘坐明天一早的航班飛往華盛頓，這會兒希能出來，見最後一麵。

這個計劃是葛記很早之前就製定好的，那會兒禹嶼帶著祝願第一次引薦他時，他就有提到，並且盛邀請過。

而祝願也欣然前往，還拿了那盒不久之前從某個大怨種的車子上坑蒙拐騙來的一盒昂貴茶葉。

——2000年的班章珍藏青餅。

及時趕到了見麵的咖啡廳。

其實這位記者和之前上學時，新聞係裏的那位老教授很相似，倆人對做新聞的理念也差不多。

遞出手中的那盒禮，祝願笑著說道：“祝您一路平安。”

“謝謝。”葛記同樣也是一臉欣賞的表，再一次不死心地邀約道：“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嗎？你是個做新聞的好苗子。”

這個行業需要源源不斷的年輕注。

但現在的年輕人，大多都太浮躁了，很真的有人可以秉持心中的那堅定信念，往前走，並且絕對不走回頭路。

毫無疑問，祝願上是有這固執的勁的。

葛記很誠懇地說道：“一開始我想要你加我的記者工作室，是因為你份高貴，鮮有人敢在這座城市你。”

涉及到生命安全的工作，太需要這種庇護樹了。

頓了頓，葛記繼續說道：“但是自從和你接下來，我發現你並不是我刻板印象之中，那種不明事理的滴滴大小姐。”

相反，才是真正做到了那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人。

祝願啞然失笑。

麵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沒什麽瞞的，將盛祥諾的一些調查進度都說了出來，然後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咖啡的味都差點兒就全部嗆進了嚨口裏。

鄭重地問道：“葛記，你覺得我們做記者的，需要大義滅親嗎？”

隻要心裏的那件事一日不解決，祝願就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想著。

其實按照原計劃，在查出了盛祥諾背後的收購公司，就已經可以及時有效地將手頭掌控的證據都散播在網絡上了。

等待時間的發酵。

這也是安那些經曆了火災事件後的工人們，最有力的辦法。

有信心能讓真相絕大多數看見那則新聞後還有良知的人們。

但與此相對的——君庭市被影響到跌停，有可能會陷萬劫不複之地。

如此一來，不管顧京律背後有什麽目的，他都沒有辦法再繼續做下去了。

怪不得要瞞著呢。

“大義滅親？”葛記反複咀嚼了一遍這個語，似乎是有些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他抿了口白陶瓷杯中的熱拿鐵。

緩緩回答道：“出於記者的這個份，哪怕是你的父母做了些犯法律的事，我都希你可以一如既往地以大局為重。”

“但是，出於私人的角度考慮，你是可以自私一些的。”

道理其實很簡單，舉報這事兒，當事人隻是擁有權利，並不是擁有必行的義務。

祝願張了張，有些說不出話來。

可以自私一些……？

那因為的自私而委屈無路可張正義的人們又該怎麽辦。

事已至此，沒辦法不去考慮顧京律的最壞打算。

“我前不久還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呢。”葛記了下，有些容：“有個人說，法律違背的不是我們的人，而是我們的。”

他一直沒能徹底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但如果此刻放在祝願問的這個問題上麵。

倒是很合適。

這必然是一道隻有黑就不存在白的是非題。

祝願恍惚了一下，卷長的睫半翹在空氣中，輕輕地撲閃了好幾下。

違背。

是的，不沉默即是違背了和顧京律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

坐在咖啡桌對麵的男人似乎是讀懂了的那些難言之，著窗外一片濃稠漆黑的夜，他低聲規勸著：“這一切的前提都決定於你是否相信你現在所懷疑的那個人。”

“祝願，這世間自有公道。”

他從業新聞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被黑暗和腐敗所侵蝕的理由就是這個。

——自有公道。

無論選擇瞞還是公開，事實真相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而為了這個真相，也永遠都會有人願意前仆後繼地過來探索挖掘。

所以他說祝願可以自私。

這份自私帶來的後果在一時之間會發生改變，但放眼未來十年、二十年。

真相之花永不衰敗。

“謝謝您，我想我理解您的意思了。”祝願勉勉強強地牽扯了一下角的弧度。

是既知者，所有的決定權都在。

但是顧京律做這些事背後的真正目的，才是影響決定的因素。

可是真的能做到自私亦或是不自私嗎？

……

咖啡廳離雍景灣並不遠。

祝願獨自一人行走在冬夜的冷風之中，就這麽慢慢吞吞地走回了家裏。

主要是在外的皮統統都是一片冰涼的。

一進到2602，暖氣撲麵而來。

站在玄關，疑不解地換了拖鞋。

明明那會兒直到出門，也沒有打開屋子裏的熱風係統。

瞥到了餐桌上被紗罩罩著的一碗燕麥粥時，祝願才恍然大悟是誰來過。

男人還留了一張字條，照例蒼勁有力的筆劃：【粥涼了，放在微波爐裏熱3分鍾再喝。】

底下還有一行被塗黑了的字。

祝願將紙反了過來，舉過頭頂對著明晃晃的源。

依稀可以辨認出來幾個字：【我在對麵…來找我…】。

將紙團了起來，然後丟進了垃圾桶中。

微波爐計時三分鍾，開始一秒不地工作了起來。

暖黃的燈下，那碗白的燕麥粥正在裏麵慢速旋轉著。

祝願看得有些怔神。

在微波爐的上方是一扇很大的玻璃窗戶。

因為室溫差很大的原因，裏側這一麵結滿了霧氣。

抬起手，祝願緩緩在上麵畫起了關係圖。

盛祥諾、君庭、以及一個碩大的問號呈現為了三角型結構。

在這個結構裏，除了要猜出那個問號以外，三角型的中間還存在著一個未知數。

被三項東西包圍著。

是毀滅，也或許是一種……保護？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