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灑進室，久違的溫暖好似時間倒流般，複又回到尚且暖和的季節。

床榻上的楚陌皺眉，倏然，像是被驚醒般，猛地睜開雙眼。

狹長犀利的眼眸沒有一將醒的迷茫，深邃而漆黑的眸中卻是幾分疑不解。

他昨夜守在小公主床邊，翌日怎會在自己房中醒來？

因擔心景妧，他不多加耽擱，起洗漱收拾。

“嗯？”

目落在一旁的服上，抿薄。

怎會是這件？

這件太薄，在十二月的天裏毫無疑問地不合適，他分明早已將放進了櫃。

直覺告訴他，非常不對勁。

然而，沒時間多想，他隻想早些出現在小公主邊，看看的況。

要束發時，又是一頓。

不久前，妧妧送了他銀的束發冠，自那後便再沒帶過其他，平日裏總是在睡前放在桌上，可現在……找不到了。

心口莫名一砸，生疼。

難以言喻的恐慌湧上心頭。

楚陌隨手拿起一枚束發冠，草草束起頭發，匆匆出門。

剛一出門，目便落在院的樹上，眸一沉。

拳頭鬆了又，了又鬆，終是目不斜視地離開。

景妧住不近不遠，楚陌隻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忽然，腳步一頓，看向迎麵走來的兩人。

這一刻，楚陌的心幾近沉穀底。

薄輕啟：“你們為何會在府裏？”

沈伏疑：“不然該在何？”

“軍營。”楚陌定定看著兩人，語氣甚至有些執拗：“為何不在軍營？！”

文之旬輕輕擰眉：“將軍。”

楚陌結滾，雙拳握，喃喃自語：“妧妧，妧妧要……”

不再理會，他大步越過兩人，步伐匆匆，甚至用上了輕功。

獨留沈伏和文之旬麵麵相覷，滿是疑與擔憂。

沈伏：“將軍這是怎麽了？”

文之旬挲著下，思忖：“看樣子，他是要去北院。”

沈伏點頭，又問：“妧妧是誰？北院有妧妧的姑娘嗎？”

“跟上將軍。”

兩人同樣向著北院而去。

另一邊，楚陌的眉頭始終皺，眸中漆黑一片，相當危險，讓人發怵。

袂簌簌作響，溫暖的灑在上，卻沒帶來一暖意，他隻覺渾發冷，冷到讓他恐懼至極。

終於，他到了景妧院門口，腳步終是停下，再不敢邁開一步。

倏地，“哢吱”一響，隔壁院門打開，一個小丫鬟走了出來。

楚陌對上的視線，後者微微欠行禮：“小芙見過將軍。”

嗓間發發，好不容易下心的懼意後，楚陌啟：“妧妧……還好嗎？”

小芙一愣：“妧妧？”

“楚妧。”楚陌指尖微微抖，一字一頓道：“我的堂妹。”

小芙蹙眉，看了眼閉的院門，又看向楚陌，狐疑道：“將軍可是記錯了，隔壁沒有人住。”

“自李將軍搬走後，便一直空著。”溫的嗓音輕輕響起，卻比以往了幾分活力。

李清走到楚陌麵前，問道：“將軍，可是出了何事？”

楚陌看著，眸微：“李姑娘，可還記得……楚妧？”

“楚妧？”不知為何，李清隻覺得將軍素來犀利的眸中多了幾分驚恐與脆弱，但

……他是定國大將軍，又怎會流這樣的眼神。

“妧妧。”楚陌聲音很輕，像是生怕打斷的思緒，卻又忍不住提醒：“很可很乖的小姑娘。”

“住在你的隔壁，經常喚你姐姐，你們關係很好，我和、和……”終是忍不住聲音的抖，楚陌一字字道：“兩相悅。”

李清蹙眉，不知將軍為何會如此，但……並不認得楚妧的小姑娘。

想如實相告，對上楚陌的眼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直覺告訴，將軍不了，不了的否定。

一片死寂，小芙不敢發一言，李清沉默，楚陌卻始終希冀地盯著，即使的沉默已是答案。

終於，一道聲音解救了：“將軍，可尋到了妧妧姑娘？”

沈伏總是沒眼力見，一句話宛如一般鋒利的箭矢進楚陌即將崩塌的心房。

他垂下眸，不再看李清，幾息後，終是不甘心地大步向前，推開閉的院門。

昔日的小院幹淨整潔，有景妧最的花草，可如今……雜草叢生，寥無人煙。

小院不再一如既往，小院的主人也不知所蹤。

推開大門時，迎接他的再不是那張笑意盈盈的容，以及那聲溫清甜的——楚小陌。

隻有撲麵的寒。

一人走到邊，看著小院，問道：“將軍，我們能幫你什麽？”

文之旬素來聰慧，雖不知原因，卻心知不對。

將軍不告訴他們，他們便不能知曉，隻是應當讓將軍知道，他們皆會幫他。

楚陌隻問：“今日何月何日？”

“十月十五。”

楚陌眸倏然一亮，猛地轉離開，角在半空劃過一道痕跡，運著輕功離開。

“將軍！”沈伏喚了聲，便要跟上，卻被文之旬拉住，搖了搖頭。

——他們不能手此事。

……

楚陌騎上馬，匆匆趕向與景妧初見的村莊。

思緒很很雜，他無法分析一二，唯一想做的，是將景妧找到。

他記得很清楚，之前便是在這一日，撿到了小貓，撿到了小公主。

那麽今日……

楚陌靜靜地等在原地，目始終落在前方。

再過一個時辰，小公主就該出現了。

時間像是刻意被拉長，總是漫長無際，讓他愈發焦慮不安。

半個時辰、一炷香、一盞茶、幾息……

到時間了。

到時間了……

明明……到時間了啊。

小公主，為何不出現？

楚陌握拳頭，不死心地繼續等著。

小公主調皮玩，許是去別玩了。

他再等等，等妧妧，他甘之如飴。

村裏人害怕來的陌生人，那人突然出現，卻一下午站在那，一言不發，不吃不喝。

一個小男孩走近，怯生問道：“那個，你找人嗎？”

楚陌掀開眼簾，微啟：“是。”

“找誰？”

他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

夜空繁星閃爍，皎潔的月亮高高懸掛，相當漂亮，是景妧喜歡的夜。

星空分明墜在眸中，卻沒有半分，隻剩心如死灰的哀傷。

“等一個再也不會來的……夢中人。”

他終是明白。

原來一切隻是一場夢。

他的黃粱夢。

許是太思念慕小公主，所以做了這麽一場荒誕卻好的夢。

夢中，小公主變小貓陪著他，而他聽著心聲，悄無聲息地寵著小公主。

後來小公主變人，而他的暗得見天日，兩相悅。

說什麽枯木逢春，草長鶯飛，其實，漫天大雪足以覆蓋一切春意。

原來，年的兵荒馬，從來都是烽火連天。

他狼狽地醒來，荒唐地信以為真，當真信了夢中的好。

大夢終醒，他依舊可悲可笑。

與多年前一樣，隻能匆匆離開，咽下所有悲傷。

楚陌看向京城方向，夜風吹長發，眸慘然破碎。

“公主殿下，臣……大夢一場，冒犯了您。”

“但求您……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