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世界中學生運會共有18個大項、220個小項, 聚集在訓練中心的運員男各有四百多人，經過長達一個多月的部選拔後，要刷下去一半人。

站在他們旁的人既是隊友、更是對手, 不到最後一刻, 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上最終的領獎臺。

這群選手都是年輕人, 雖然剛開始有一些隔閡，但是很快就打了一片。

厲橙為omega，練得卻是最考驗發力的競速專案，是這一點就足夠引人注意了。再加上他長得帥, 格又豪爽，一頓聚餐的功夫, 大部分運員們就記住了這個金髮年的名字。

聚餐結束後, 前來送行的人就要全部離開了, 從第二天開始，集訓中心就要進行封閉式管理, 除非有特殊況, 不允許任何人探, 也不允許隊員私自離開集訓隊。

有很多年輕小的運員第一次離開家，沒忍住哭了。悲傷的心是會傳染的，宿舍樓下到都是含淚告別的人畫麵，omega們心思細膩, 一個個都哭了淚人。

站在「淚人」之中格格不的厲橙：「……」

吳教練尷尬地看著厲橙：「……要不你也嗷兩嗓子, 證明一下你也是omega？」

厲橙立刻雙手打叉, 否決了這個提議。

吳教練說：「那擁抱一下作為告別吧。」

這個提議倒是中規中矩，厲橙立刻張開雙臂, 給了教練一個的熊抱。

厲橙從小沒了父母，在福利院也沒有到什麼照顧, 這兩年來，吳旭亦師亦父，把他從一個野路子的遊泳選手培養省級冠軍，他給了他數不清的嚴厲教導、也給了他數不清的默默關懷。

而現在，厲橙要和他告別，去迎接人生的下一個挑戰了。

忽然，厲橙覺得外套猛地一重，像是有什麼東西落了他的口袋裡。

厲橙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手。

吳旭立刻製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別，別被宿管注意到。」

厲橙：「？？？老吳，你不會往我兜裡放了什麼違品吧！」

吳旭：「別胡說――我給你留了部手機。」

厲橙更不懂了：「我有手機啊，你給我手機幹嘛，還這麼的。」

「我剛剛吃飯的時候從別的教練那裡聽說，」吳教練鬼鬼祟祟地說，「這次封閉訓練採取軍事化管理，所有選手都要上手機！」

厲橙大吃一驚。

吳教練：「你們是選運員，又不是選偶像練習生，就算是封閉式訓練也沒必要讓你們連家裡人都不準聯絡吧？再說，你們一群十幾歲的小屁孩要是兩個月都不到手機，還不得憋出病來？我們幾個教練商量了一下，就打算鑽鑽空子，找機會給自己的崽子塞一部手機。」

厲橙得眼淚汪汪，他來集訓之前，沒聽說還有這個規定――他可答應妹妹每週給打一個電話呢！而且要是沒了手機，他每天晚上睡覺前還怎麼在被窩裡和蕭以恆發那些（劃掉）-（/劃掉）**簡訊？

厲橙之前沒想哭，現在是真的有點想掉眼淚了：「老吳，你對我真好……」

結果話還沒說完，吳教練的下一句話就砸下來了――

吳教練：「――最主要的是，如果你從國家隊教練那裡學到什麼厲害的特訓方法，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給我！隊裡的那群臭小子懶散慣了，每天下水就跟趕鴨子一樣，我現在就缺手段整治他們呢！」

厲橙：「……」

害，真是浪費他的滿腔溫。

吳教練終於鬆開了懷抱，他退後一步，仰頭看向厲橙，又叮囑他：「你小子看著機靈，其實傻得要命。到了集訓隊，別隨隨便便把任何人都當朋友，尤其是手機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要是遇到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捅出去，那就糟了！」

厲橙雖然覺得吳教練是杞人憂天，但還是應了下來。

溫度越來越低了，今天是北風颳雪的天氣，厲橙還沒領到隊裡發的羽絨服，現在上秋裝套秋裝，他穿得太，吳教練怕他凍，趕快放他回宿舍。

「厲橙，好好練。」吳教練拍拍他的肩膀，說了最後一句話，「如果我的學生裡註定要出一位世界冠軍，我相信是你。」

不知是不是厲橙的錯覺，路燈下，他好像看到有一滴眼淚掉了吳旭眼角旁的皺紋裡。

厲橙站到門廊，著吳旭頂風冒雪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酸。

吳旭並不高，將將一米七五的個子，他並不是一位優秀的遊泳運員，但他絕對是一位優秀的遊泳教練。一年又一年，一屆又一屆，他帶出了很多很多的學生，每到教師節，吳旭的辦公桌都會被鮮花和禮堆滿，那些都是他曾經的學生送來的，這足以證明他有多學生們的戴。

吳旭和師母結婚多年，可因為師母的原因一直沒要孩子，用他的話說，他早把自己的學生當了孩子。

著吳教練在雪中越走越遠的影，厲橙思緒翻滾，終於理解了語文課本裡那篇著名散文《背影》中那段人至深的對話――

……呃……呃……就是那句話！……作者他爸送他去火車站，然後他爸去買水果，買水果之前……然後就……然後說了一句什麼來著？

好像是「你站在這裡別，我買幾個橙子去。」

厲橙：「……」

害，學渣不配春悲秋。

忽然，厲橙旁冒出了一個高大的影。

「厲橙，你在想什麼？」周尖走近，語氣稔地問道。

厲橙口而出：「我在想語文課文！」

周尖：「……」

周尖：「哦，沒想到你這麼學習。」

有他這麼一打岔，厲橙原本傷的心瞬間被打破，正好一陣冷風吹過，厲橙有些冷，就打算回三樓宿舍了。

離開前，厲橙主問：「周尖，你的服我洗乾淨了怎麼還你？要不然直接送到宿管那裡吧。」

雖然他們都是男生，也都住在同一棟宿舍樓，但是ABO三種別的運員不能互相串宿舍，每一層宿舍口都需要刷卡才能進。

周尖立刻說：「不用那麼麻煩。咱們換一下手機號碼吧，你送下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咱們直接在這裡見麵。」

厲橙搖頭：「你沒聽說嗎，這次訓練是封閉式管理，手機要統一上，咱們就算換了電話號碼，到時候還是聯絡不上。」

「……」周尖低聲音，「我帶了兩部手機――而且，剛才你的教練和你擁抱的時候，往你兜裡又放了一部手機吧？」

厲橙：「！！！」

厲橙震驚。

他立刻打出否認三連：「沒有，不是，別瞎說！」

沒想到真讓吳教練說對了，遊泳隊裡暗洶湧，他剛和吳教練分開，就有人向他打聽有沒有第二部手機的事了。

如果他之前沒有聽到吳教練的叮囑，恐怕真的會傻乎乎的拿出新手機和周尖互換聯絡方式。

這個別有用心的alpha真是太可怕了！

……

華城，輝煌小區。

晚上十一點，蕭以恆藉口出門夜跑，離開了家裡。

這個時間是他和厲橙約好通電話的時間，在家裡有諸多不便――因為之前公然頂撞父母，蕭媽媽對他的監控變本加厲，甚至在他的房間都裝上了攝像頭，正對他的書桌。他一旦在書桌前做任何和學習無關的事，蕭媽媽都會推開門，過來「關心」他。

蕭以恆離開那個抑的空間，換上跑鞋，在小區的跑道上以勻速奔跑著。他不能不跑，因為他知道他爸爸正拿著遠鏡站在客廳窗戶前看他。

他裝作聽音樂的樣子戴上耳機，十一點剛過，他的手機準時響起。

電話剛一接起，厲橙的聲音就從電波那邊傳來。

真奇怪，明明厲橙寒冬，而蕭以恆留在盛夏，可卻是厲橙聲音裡的暖融化了蕭以恆心中的堅冰。

「蕭以恆，你想我沒有？」

蕭以恆一邊控製著跑步的速度一邊回答：「當然，我現在後悔答應你一天隻想你一次了。」

厲橙嘿嘿嘿傻笑了一陣。

蕭以恆聽到電話裡傳來陣陣風聲，問厲橙：「你難道在室外？」

「沒有，我蹲在臺呢。」厲橙了手心，「不過這邊真冷啊，我往空中哈一口氣，氣都變白霧了！我在華城從來沒見過，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是化。」蕭以恆回答。室外溫度太低，人哈出的水蒸汽遇冷化小滴，這是非常基礎的理現象。

厲橙：「化？能讓人變瘦的那個？」

蕭以恆：「……」化還能讓人變瘦，這是什麼理現象？

這可真是及到學霸的知識盲區了。

兩人又同鴨講了聊了一堆屁話，反正小嘛，聊再沒營養的東西都有趣。

蕭以恆聽厲橙說話哆哆嗦嗦的，催他趕快回屋睡覺。

「不行，不能回去！」厲橙用做賊一般的語氣說，「我不能讓其他人看到我在用手機。」

蕭以恆問為什麼。

厲橙：「隊裡封閉管理，所有人都要上手機！幸虧老吳在臨走前塞給我一支備用手機，要不然未來兩個月咱們都聯絡不上了！」

他說話時故意加了很多誇張的細節，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從他裡說出來，卻像是007執行任務一樣驚心魄。

蕭以恆自然聽出來他有多誇張，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誇他聰明機智。

「多虧橙橙聰明，一部、留一部，要不然我就要有整整兩個月聽不到你的聲音了。」蕭以恆輕笑，「要是那樣的話，我隻能在夢裡好好拷問你，問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厲橙：「……你『問』就『問』，『拷問』是怎麼回事？」

蕭以恆不回答，也無需他回答。

厲橙又說：「對了，周尖你還記得吧？他居然向我要手機號碼！」

蕭以恆腳下的步子了一拍，下意識地停下了跑步。他站在跑道旁，警惕地問：「你沒有把手機號給他吧？」

「當然沒有！」厲橙用一副看真相的口氣說，「那傢夥居然說『你就算了一部手機，肯定有第二部手機吧，把手機號給我吧』，哈哈哈，他當老子是傻子嗎，他肯定是想騙我自，到時候好拿這個來威脅我！」

蕭以恆：「……」

他現在發現，他的男朋友可能真是傻子。

蕭以恆：「你做得對，那個alpha故意接你，肯定是別有用心，你千萬離他遠一些。」

……不過，傻得還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