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重歸安靜,林以檸幾乎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那我先走……」抬眼,看到晏析沾水的手背。
「不是說不要沾水麼!」大約是專業使然,有點急,先前的尷尬被瞬間拋在腦后,連說話的聲音都拔高了些。
面對不聽話的病人,醫生似乎都這樣。
林以檸地抓住晏析的手腕,眉頭皺起,紗布被浸,上面畫著的小兔子也被暈染開,變了水灰的一片。
晏析低著眼,孩子的眼睫纖長,卻難掩眸子里的焦急和擔心。
「你這樣不行,必須要理一下。」林以檸沒了方才的忸怩,一手拎著小藥箱,一手拉著晏析,直接將他拉到沙發邊坐下。
利落的打開藥箱,取出里面的酒和紗布。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林以檸去揭紗布上黏著的膠布。
甸甸的紗布被扔進紙簍,男人白皙手背上一道淺的傷口,因為被水浸泡,微微有點紅腫。
抿著,眉頭皺得更,手下理傷口的作倒是有條不紊,看得出,是經過了專業訓練的。
重新換了藥,林以檸才抬起眼,焦急和擔心的緒還沒有褪去,繃著一張漂亮的臉蛋,「你自己也是醫學生,難道不知道手對一個醫生來說有多重要?」
同樣的話,那晚在車里,也說過,只是沒有如今的疾言厲。
晏析一直安靜地看著理傷口,薄薄的抿著,以至于林以檸這突然抬頭的一句話,他凝視的目沒有收回,整個人有一瞬的微怔。
林以檸上他眼底的怔,才恍然意識到,的口氣居然這麼差。
而且,現在正在他的房間里,半蹲在他面前。
清醒過來,這樣的仰視,無端就讓氣勢弱了下去。
余里,男人的房間收拾得整潔干凈,冷調的布置,沒有半點多余的雜,和他這個人時而流出的清孑如出一轍。
「我……」
「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晏析開口,偏低的音,語氣里竟然有難得的服。
林以檸被他這突然聽話的樣子弄得不上不下,同樣怔怔地看著他。
晏析方才的注意力都在林以檸的手上,這會兒兩人僵持,孩子只穿著件單薄的外衫,里面一件的吊帶睡,視線里一片細膩,白得像淋了層牛一樣。
晏析收回視線,幾乎是一個下意識的作,將拿在手里的寬大巾蓋在了林以檸頭上。
巾垂下,遮了孩子鎖骨周圍的一片細白。
眼前驀地一黑,林以檸腦子里空了一秒,巾有些微,沾著點白雪松木獨有的浮木香,和這間房間里的味道一樣。
是沐浴的味道,晏析上的味道。
林以檸完全忘了追究晏析這突然的神經舉,只覺得熱意自耳發酵,慢吞吞地拉下巾。
沙發里早已經沒了男人的影子,林以檸轉過頭,看見晏析正站在書桌邊,上的浴袍帶子系了些,手里正拿著張片。
林以檸瞥見他桌上的信封,被極隨意地丟在角落里,這不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還是說,他其實本不知道書里還夾著一封書?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都讓林以檸心中一黯。
如果今天這封書是寫的,看著自己的心意被漠視,知道自己并不被喜歡,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所以,從來都不敢踏出那一步,不敢去探究結果。
努力將視線從的信封上挪開,林以檸看著晏析手里的片。
「這是什麼?」
「片。」
「……」
難道不知道這是一張片麼……
「我……能看看嗎?」
林以檸雖然好奇,但也知道醫生有保護病人私的職業守。
「能看出是什麼問題嗎?」晏析沒有回避,聲線平和的和解釋道:「京大附屬醫院一直有醫療援助項目,這個病人是項目庫里的患者,在縣城和市級醫院看了一年多,況卻一直不見好轉。」
林以檸凝神看了半天,有點尷尬地搖了搖頭,只指著片子上的一道:「這里有斑片狀影,肺紋理變細。」
只能看出這麼多異常,至于其他,確實沒那個本事。
晏析點點頭,將片子重新放回袋子里。
林以檸想,這大概就是桑鵲說的那個片子。
「你剛才說的醫療援助項目是……」
「面向一些貧困偏遠地區的醫療援助。」
晏析解釋的簡單,林以檸卻聽明白了。對于那些貧困偏遠地區的人,想要接到最先進最優質的醫療資源,其實是很難的。
生命面前,不分貴賤,每一個人都想得到最好的治療。
這個援助項目,大抵為那些貧困偏遠地區的重病患者開了一扇窗。
「有點像現在的線上咨詢?」
「類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后天院里的專家會就這個病人的況進行第二次綜合會診,如果能確定初步方案,過完年,他應該就會過來做一個更全面的檢查。」
「可是……」
林以檸有疑,晏析將片子妥帖地收好,聽出的困,不疾不徐地繼續解釋,「項目有對口的專業醫療慈善基金,會承擔大部分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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