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鵲皺眉,約約有些印象,只依稀記得林以檸當時似乎心不太好。
「然后呢?」
「然后我聽到他和那位金總說……」
「什麼?」桑鵲有些急。
林以檸卻垂下眼,悶不啃聲。
當時太難堪,尤其是在發生了晏槐的事之后,驚懼、害怕、無助……想找晏析,卻聽到了那樣的話。
后來再回過頭去想,又覺得晏析不是那樣的人。至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能覺到他的認真。
「什麼呀,檸檸,我要急死了。」
「哦。」林以檸扯出個笑,「我聽見他們說,就是玩玩。」
桑鵲震驚得說不出話。
「你也覺得離譜,是不是?」林以檸又自嘲地笑了下,烏亮的眸子有些寞然。
「玩玩?玩什麼?」桑鵲的聲線陡然拔高,「肯定是姓金那個孫子狗里吐不出象牙,晏析要是真想玩兒,至于為了你,廢了一只手嗎?!」
話落,桑鵲自知失言,呆呆地眨了兩下眼。
這件事,晏析不許任何人對林以檸說。
「你說什麼?」林以檸卻有些懵,纖長的眼睫了,「什麼……為了我,廢了一只手?」
桑鵲接不上話了。
「他的手……」
晏析手上的傷,林以檸是知道的。
桑鵲意識到可能瞞不住了,語氣里帶了幾分試探:「檸檸,你知道晏析為什麼后來不做醫生了嗎?」
林以檸點點頭,「我知道。我回來之前,林臣無意間說起過,他手上有傷,做不了醫生。」
「那……你知不知道,晏析是怎麼的傷?」
林以檸沒答,只低著眼。
桑鵲心中有了更多猜測。
「檸檸,你坦白說,你回來,是不是因為晏析?或者,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他。」
桑鵲偏頭去看林以檸的眼睛。
林以檸的瞳有些微滯。
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原因,格線條的桑鵲卻覺到了。
那天去泰晤士河邊走了整整一天,想的所有事都和晏析有關。
后來,看到了倫敦眼,想起了那段從來沒有被記起來的天經歷。
在此之前,林以檸很介意坐天。所以來英國兩年,即便被無數人安利過,都不愿意上去。
可那天,立在薄暮冥冥的泰晤士河邊,突然想去試一試。
試一試,那些介懷的在意的,是不是可以讓它過去。
如果可以,就回來。
然后,回來了。
桑鵲見一直沉默不言,也沒有繼續追問,「檸檸,我不是幫晏析說話,這幾年,他過得真的不太好。有些事,他不和你說,也不讓我們和你說,是怕你自責難過擔心。」
「檸檸,你要是想知道什麼,我覺得——」桑鵲頓了下,「你可以去問問晏析。」
*
凌晨兩點,明水灣公館。
胡楊抱著兩疊文件進來的時候,狠狠地打了個哈欠。
客廳里亮著燈,原木的茶幾上攤滿了文件,晏析就坐在沙發里,長曲著,正弓著背理電腦里的文件。
他上還穿著襯衫西,顯然是一回來就坐到了這里。
「析哥。」胡楊又打了個哈欠,他是被晏析一通電話,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揪出來的。
「這是你要的東西。」
「嗯,放那兒吧。」
晏析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目不轉睛。
胡楊頓了頓,又轉頭看了眼空著的書房,想不通晏析為什非要麼窩在這里理郵件。
索來了,胡楊也沒想著馬上就走,他從冰箱里拿了兩瓶冰水,想起晏析還在冒,又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想給他倒杯熱水,拎起桌上的水壺,空空如也。
胡楊認命,又轉去廚房去燒水,他覺得他這幾年的老媽子格,就是被晏析給折磨出來的。
趁著燒水的功夫,胡楊拎著冰水在一側的單人沙發坐下,掃了眼滿茶幾的文件,又灌了一口冰水。
「析哥,都快三點了,咱能先睡覺嗎?」
晏析眼皮都沒掀,「還有兩份文件,理完就睡。」
理完?理完天他媽都亮了。
胡楊有點生氣,但這幾年,晏析這個樣子他好像也已經習慣了。
胡楊靠進沙發里,看著頂上熾白的燈。將近一米九的男人,眉眼間是有的沒落。
他可以跟著晏析去拼,去闖,卻不愿意看他一天天的折騰自己。
「析哥,這些年,你可勁兒的糟蹋自己的,圖的是什麼呢?」
晏析落在鍵盤上的指尖頓了下。
他扯了下,「圖名圖利,錢多燒手嗎?」
「你他媽跟我來這套,你兜兒里的錢,幾輩子都造不完。圖名圖利?你要是圖這個,我胡楊早就撂挑子了。」
胡楊直起子,寬壯的背弓起,「哥,以檸既然已經回來了呢,以后能不能就好好過日子?」
他這話說得語重心長。
晏析輕笑了聲,薄薄的笑,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寂寥。
「和沒關系。」
胡楊:「……」
你他媽就繼續死鴨子。
胡楊氣結,有點不想管他了。
等水燒好,胡楊給晏析端了杯溫水放在桌上,便拎著車鑰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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