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壁暗影,斷垣蕭瑟,早已看不出往昔有過鮮活的氣息。
蘇明嫵記得父親曾不經意提起,先帝崩殂前兩年,病重得時而糊涂時而清醒,眼睜睜看著幾個兒子手足殘殺卻無能為力。后來臨終指婚將三歲的小兒子托給了姜擎蒼,至于皇上當初沒有斬草除殺了符欒,到底是因為看在是他唯一僅剩的弟弟份上,還是礙于鎮南將軍的勢力,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符欒的三歲到十六歲,便是住在這樣的地方,唯一的嬤嬤還在他九歲時投了井,那麼去涼州好像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走在前頭的男子,寬肩括步速如常,毫無刻意的痕跡,似乎經過的與前邊宮殿無甚差別。可蘇明嫵總覺得,他上仿佛有無數個影子重疊,過去那些帶的斑駁景,在他上刻劃了數不清的道道傷痕,結滿厚痂才會像現在這般堅不可摧。
那麼強悍如斯的人,蘇明嫵居然在這個瞬間覺得他可憐。
“王妃,咱們快趕不上王爺的步調了。”
“嗯。”
穿過的宮墻夾道,忽來冷風吹面,蘇明嫵回過神,方才的回憶像是做了個夢,真是只在夢里才會這麼瘋罷,同誰不好,同那個大妖怪...
***
宮里定下開宴的時辰是未時,宴桌就擺在陛下寢宮以南的麟慶殿。
麟慶殿地基圍鑲漢白玉封邊,比較地面須抬起十節階梯,上下兩層十分寬大。前殿常用作宮里大宴,后殿則與花園的口相銜,作為眷休息避讓之所。
此時,前殿業已布置妥當。
殿正中尊位擺置天子專用的繪龍描金大宴桌,右側是貴妃的紫檀木翹頭榫案,再往下,便是王爺和諸位皇子的位置。座位靠壁的紗羽屏風后,宮廷教坊的伶人正彈奏中和韶樂--海晏河清,樂聲悠揚婉轉,綿綿聽。
該來的人大都到齊,此時還空著的位置,分別是皇上、貴妃以及雍涼王。
儲君太子,論份當是高過藩王,但不過今日是家宴,還是特意為雍涼王洗塵的家宴,作為小皇叔的符欒,于輩分上占優,晚來也不能說不和理。
“雍涼王難得進宮赴宴,竟然這麼不上心,還教人等,把我們放在何。”
說話的是坐在太子次位的大皇子符弘致,他母妃出低微州縣之,運氣好生了陛下還是皇子時期的第一個兒子,這才從貴儀抬了蕓妃,但上限如此,母憑子貴也只能到這個地步。
大皇子的年紀甚至比符欒還要大兩歲,那句皇叔,他不出口,便只愿意喚作雍涼王。
五皇子符元洲笑道:“大皇兄,太子都沒開口,你倒是忍不住抱不平了?皇叔面前,你可敢言啊?”
符弘致強撐:“有甚敢不敢,他雖野蠻,還能傷我不。”
符箐瑤坐在符欒這邊的次座,看著右邊空空的位置,脆生生地說道:“你們不要再議論皇叔,總得看看的面子呀,當面不見你們講,背后話那麼多。”
符箐瑤是被皇上寵大的,也是今日宴席唯一允許來的公主。許多話說的再隨意也無人敢反駁,與蘇明嫵同姐妹,頗有幾分屋及烏的,再說,以前討厭符欒是因為他兇,實際上,他對都懶得理,哪來深仇大恨呢。
“公主,你別因為著你那位伴讀了雍涼王妃,就——”
大皇妃低著頭拉了拉大皇子的袖子,大皇子倏然噤聲,心虛地看了眼左側的太子殿下。
周圍剩下幾位話的皇子們心里都清楚,錯嫁這事私下里不知被議論多次,但明面上,只能將錯就錯地再也不提。橫豎不是件好探究的事,姜莞的父親兵權在握,論實力,太子是得了好,但蘇明嫵亦是皇帝寵臣太傅嫡,明面上還有先帝的旨意在,誰也不能隨口就說誰高誰低,薄了哪邊面子都要挨罵。
場面上怪異地陷安靜,好在有奏樂聲飾,各自為樂。
南康公主的有意之舉,到底還是刺痛了親哥哥符璟桓的心緒,原本,蘇明嫵邊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
如果再早一點回來,他定然平衡兩邊,可以先娶了,再想辦法攪黃姜莞和符欒的婚事...
哎,他怎麼就遲了呢!
符璟桓眉頭鎖,攏于袖中的手,時不時攥,帶起袖袍幅度,惹得旁坐著的太子妃姜莞頻頻蹙眉。
今日是悉心打扮過的,緋羅錯金刺五吉服加,雍容華。與挽發髻的嬤嬤是宮中手,烏黑的發艷潤澤,頭套金質步搖,整個人顯得優雅且高貴。
再說,姜莞的容貌也是不差,所以當看到符璟桓總不自覺向門口,那副焦急模樣,實在是讓很心酸。
姜莞自小生活在西南,十歲才回到京華祖父家,彼時,世家貴以蘇明嫵、趙月怡為首,們自圈子,而始終不敢融,記得,只有太子殿下對噓寒問暖,假以辭。
其實不介意,符璟桓是因為父兄的勢力而喜歡,房之夜看到太子,真的激地差點暈厥...
姜莞深吸了口氣,相信時間長了,太子定能察覺的好。
低聲關心:“殿下,昨晚您胃腑不適,今日如何了?”
符璟桓聽輕嗓音,回頭道:“無礙的。”
他察覺自己神不對,過姜莞的手示意安,他的太子妃并非無用,前世若不是有姜家助力,他連一戰的可能都無,所以他自不會在此刻與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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