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山做了幾十年的當家，說話帶上幾分緒便能輕易染旁人，綠螢就聽得很是容。

蘇明嫵也有一點，但更清楚的是，陸景山本沒得選，落湍急河流遇到塊浮木，他竟還想挑刺。

他與說的這些話，無非是揚先抑，討價還價的手法罷了。

蘇明嫵有自己的堅持，“陸老，乘人之危，不如說是雪中送炭，還是你以為，我這錢財來的很容易？”

“三千兩...陸家一年能賺多想必你最清楚，分紅給我四，我要七、八年才可能回本。如果是這樣，我完全可以再開個新的名號，何苦與錢作對。”

“陸老既然提到了和熊家的恩怨，我參，難道不必擔風險？”蘇明嫵淡淡地道：“為何我分明是救陸家商船，卻好似在貪你們的好？”

“你們現在，還有好可貪麼？”

陸景山沒想到，這位年紀不大的夫人，非單沒被他說，說起話來還如連環套，咄咄人。

他側過頭，馬車傳來的視線非常明顯，憑他的眼力，蘇氏夫人家里就不會是普通富戶，能說出這種話，必然有的底氣在。

陸景山有意暖下氣氛，立刻換了副表和藹笑道：“夫人，咱們慢慢談，你先喝粥。”

蘇明嫵接過綠螢手里的勺子，一口未喝，卻應和：“嗯，這里的粥是不錯。”

兩人各自吃了幾口，跟陌生人似的不搭話，等小二上前來收走湯碗，陸景山了，“夫人，這樣吧，五，你看如何。”

蘇明嫵慢慢站起，“陸當家，還是那句話，六，不能再了。左不過多籌謀半年，我重開一家便是。”

“我等得及。”

陸景山笑了笑，將銅板放在桌上，“沒關系，涼州好風景，老夫想多住幾日，容我再細細想想。”

“好。”

...

蘇明嫵坐在馬車上嘆氣，方才說的氣，真要再開一家商船，本就辦不到。

水道涉及漕幫和漕運司，陸家的關系上下都已打點好，這些不是半年，普通人能輕而易舉做的，除非求符欒幫忙，否則就是癡人說夢。

可怎麼敢讓符欒發現，區區參，都要避這樣，當真親力親為，怕符欒把捉回去罰抄千遍誡。

陸景山應當會猜測的份不低，所以蘇明嫵才會擺譜，借此來給他力。

水運倘若定不下來，藥材生意也隨之懸著，用水道運藥草，占數了藥材的價錢優勢會大打折扣，還做夢壟斷各地藥材商的買賣呢...

如果，陸景山真的不同意，蘇明嫵覺得必須再想折中的辦法妥協。

“王妃，到了。”

“嗯？”

綠螢輕聲提醒，“王妃，咱們到軍營門口了。”

蘇明嫵一路都在想事，竟是忘了自己還得往符欒的營地走，暈暈乎乎的，從車窗口看到軍營外的轅門箭塔，尖聳的圍欄鹿角砦，才發現他們都到了。

綠螢掀開門簾，看到車板上兩個侍衛不知何時下了馬車，站在來路的風口盯著四周，至今還未松懈。

“王妃，您都沒提前與王爺說，王爺會不會見你啊。”

“應該會吧。”

蘇明嫵沒談參，算是在這幾個月一往無前的賺錢道路上，第一次遇到了小小的波折。

本來覺得見符欒不是那般要的事，現在，忽然就是很想見他。

區區一面，希這位雍涼王能分給片刻，不與他訴苦，就是想...想抱抱他。

因為是軍營重地，兩個子結伴往前好似不太莊肅，蘇明嫵吩咐綠螢留在馬車，自己則跳下車轅。

附近人煙稀，過去白茫茫的大片，都是營帳掛著牛皮的頂端，練兵校場穿梭其中，有石墻隔著，不風。

兩丈高的實木大門，兩邊都有高高的哨塔，底樁上紅褐的樹皮斑駁陸離，跟陳舊的水一樣令人而生畏。

在兩位拿著弓箭的衛兵注視下，蘇明嫵背上發涼，慢吞吞挪步走近門口。

“來者何人！”

守門的是伍長，他橫眉冷對，虎背熊腰，冷聲上前詢問，全沒有看到子的憐惜語氣。

蘇明嫵沒耽擱，將左手腕的三黃聯印璽取下，給他道：“請把這樣給你們王爺，就說，就說有人來尋他。”

對著別人，實在說不出口，我就是王妃，您跟王爺通傳一下這等話，早知道，還不如帶著綠螢下來。

伍長一看到王爺的印璽，瞬間態度好上很多，能讓王爺付印璽的，看來是家眷親友，“請稍等。”

“好。”

蘇明嫵等了會，沒多久，伍長就氣吁吁跑了回來，“王妃，王妃！”

蘇明嫵彎起角，看來符欒說起了的份，“嗯，王爺是喚我進去嗎？”

伍長搖了搖頭，“王妃，王爺還在與眾將議事，他說眷不得進軍營，讓您就在這等。”

第57章 見面

營房, 圍繞正中坐著的俊男子，五六個莽漢披甲佩刀，皆形容恭敬地站立。

頂架上的燈燭明火熠熠, 搖曳出黑煙在八青銅架的疏中四流竄, 卻有靈似的不敢往下沖撞。

片刻寂靜后。

“王爺, 要不然屬下直接打過去, 滅了他們完事, 省的天天這樣跟搔似的, 煩不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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