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詢問別人的意見?
給了對方選擇,又因為被拒絕生氣的話,不是從一開始就切斷了說“不”的可能嗎?也太狡猾了吧?
縱然他并不知道我其實沒有選擇,但還是……怎麼想怎麼惱火。就算要突破最后的底線,也該他撅起屁求我“惠顧”才對吧?
盡管對男人的興致缺缺,可如果讓他趴在那里,只是看背面,也不是不可以把他想象高大的人。著鼻子在這片荒地播下種子,讓他從里到外、從到心都染滿我的氣息,寫滿我的名字,這才是我們關系的正常走向不是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現在這樣……
“東西都沒準備好,太……倉促了吧?”我干笑著用手肘撐起,試圖與紀晨風討價還價,“不然還是跟上次一樣?”
紀晨風彎腰湊過來,手掌按在我的口,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襯衫扣子,仿佛完全沒有在聽我講話。
看似溫和,實則不容抗拒。
我咽了口唾沫,為從來沒見過的,紀晨風如此陌生的一面到心慌。按住他的手,我用了點力道下去,將他一點點扯離。在他漆黑的眼瞳看過來時,連忙解釋。
“我……我去洗澡。”
眼里的冰一下子散了氤氳的水汽,他拖曳著低低“嗯”了聲,吻了吻我的角,這次退開了。
關上浴室門,我立時順著門板坐到地上,抹了把尚且滾燙的臉,煩躁地直抓頭發。
雖然之前也有過自己是在“以飼虎”的想象,但我卻從來沒想過真的把奉獻給野。
那樣太過了。由外部侵到部的所有同行為,都太過了。接吻已經是極限,別的更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外。
頭一次反思用控紀晨風這件事本是不是個錯誤,畢竟他付出也是因為要從我上謀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如果我不能給予,他的就會消退,最后跟那些人一樣,詛咒著我離去。
然而這樣一來,我不就進退兩難了嗎?哪怕不愿意,但為了不前功盡棄,也不能不給。
要是一直沒有水聲,可能會引起紀晨風的懷疑。我起掉服步淋浴間,洗了此生最長的一個澡。
反正喝了酒,干脆裝暈吧?再喜歡男人,也不能會對一“死尸”興趣吧?
或者……犧牲一下?注視鏡子里的自己,視線掃過由于剛洗完澡,顯得格外紅潤的。忽然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勾踐忍了三年的恥辱才最終取信吳王,臥薪嘗膽、吃盡苦楚方一代霸主。勾踐都能苦膽激勵自己,我棒棒糖算什麼?
蜷著手指,遲遲無法下手,仿佛門把剛剛被火舌過,還留著灼人的溫度。深吸一口氣,我猛地將門拉開,語氣自然地詢問:“紀醫生,你要不要也洗個澡?”
紀晨風聽到我的聲音,從站立的落地窗前回過,看了我一會兒,什麼也沒說,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隨著他的靠近,心臟跳得越來越快,脊背抵著門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連對視都好像沒有辦法做到,我逃避了紀晨風的目。
很快,他在我前停下。
“把頭發吹干吧,當心冒。”
發梢被指尖捻過,鼻端飄過一淡淡的煙草味。紀晨風說完,著我進到浴室。
了自己還滴著水的頭發,又了心口的位置,這里剛才……好。心臟就像是跟頭發通了,明明被的是頭發,心尖卻仿佛被紀晨風的手指搔弄了。
跟在他后回到浴室,一邊拿起吹風筒吹頭發,一邊過鏡子觀察他。
覆著實的軀暴在眼前,不是那種夸張的鼓脹,也并非會輕易消退的單薄,一切都是恰到好,完得猶如古希臘的大理石雕像。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充足的線下看他的,可以說,這是非常容易讓同到挫敗的,但同樣很容易得到同的贊賞。
紀晨風進淋浴間沒多會兒,里頭便傳出水聲。
放下吹風機,與鏡中的自己對視。默念著“臥薪嘗膽”,我了,去才穿上沒多久的浴袍,來到淋浴間外,握住金屬握把,輕輕將其推開了一道。
“紀醫生,我能進來嗎?”
水聲不曾斷絕,外冷熱差形大量的水蒸氣,朦朦朧朧地撲到臉上,讓我不自覺地瞇了瞇眼。
沒有等到紀晨風的回復,我后知后覺想起,洗澡他會把人工耳蝸的外部分拿掉,當然是聽不到我聲音的。
將門又推得更大了一些,哪怕他聽不到,我也樣子做足。
“紀醫生,我進來……”話還沒說完,從霧氣繚繞的淋浴間里頭便出只漉漉的手掌,攥住我的手腕,一下將我大力拽了進去。
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的巨大水汽中,花灑落下的水伴著紀晨風的吻,織著落在上。
“還以為你不愿意……”
手掌撐在磨砂的玻璃隔斷上,手指不斷抻直又收,在綴著水霧的玻璃上留下一個個掙扎的手印。
聲音忍不住冒出來,被我用毅力,死死地又咽了回去,哪怕紀晨風并不能聽到什麼。
該死,怎麼會這樣?
因為聽不到,所以本沒法告訴他自己的真正意圖。運用武力當然也能,但那樣整個就完蛋了吧?
該死……他媽的…………
史無前例地,全程心里都在罵臟話。罵嚴善華,罵為什麼沒有看顧好紀晨風,讓他了什麼都聽不到的廢。罵盧歲,為什麼要扶我回房,被紀晨風撞見。也罵鄭解元,他們家的酒店浴室,為什麼排風這麼差,水這樣燙,簡直……簡直要把我燙死了!
好不容易將淋浴間的玻璃門推開一條,讓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紀晨風卻好像誤會我的意圖,一手勾住我的腰,一手抓住金屬門把,再次將狹小的空間閉。
水流帶走了汗,也帶走了我的力。
我懷疑自己是缺氧了,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止不住地要往地上跪。
紀晨風攬住我的腰,掰過我的臉,在連綿的水聲中吻住我,占去我為數不多的,汲取氧氣的。一下子我更暈了,睫、手指、腰,甚至連膝蓋都在抖。
不行了,真的要死了……
醉酒加上缺氧,之后的意識都變得有些模糊。像是做了一場很累很累的夢。夢到自己在攀登一座無人可以征服的雪山。攀登了一路,腳下全是冰川積雪。到了極限,每個關節都在疼痛,腰不行了,也不行了,心臟更是難以負荷這樣的辛苦跋涉。
偏偏都到一半了,除了繼續,也沒有辦法說結束就結束。因此只能拖著疲憊的軀,在不斷的臟話里一步一個腳印地接著往山頂而去。
“為什麼要長這麼大?為什麼就不能跟別的山那樣小小的?”質問著山,得不到任何回復。
隨時隨地都覺要吐出來了,肚子很不舒服,心臟也要炸了,就到這里吧,拜托……
在心里的默默祈禱也沒有人聽到。
本來一直忍耐的聲音,到最后也忍不住了,開始崩潰地求饒。祈求雪山的神明,可以讓這場試煉快點結束。
然而虔誠祈求了許久,發現完全不管用后,又開始咒罵起來。氣吁吁地罵,尾音染上痛苦的音。
該死的命運,該死的老天,為什麼要強迫讓我忍這樣的折磨?看我狼狽屈辱,尊嚴喪盡,難道你們就快樂了嗎?
神明只是一個勁兒地施予他的狂風驟雪,完全不管登山客的死活。
神明是個不聽凡音的聾子。
最后,終于巍巍跪倒在山巔時,巨大而狂的喜悅擊中我,讓我忍不住彎曲,令自己與這座雪山更完地融合在一起。
起初只知道罵臟話的時候,也奇怪為什麼會有人樂衷于這種運,現在似乎可以理解了。
風雪和起來,宛若人的吻,去我臉上激的淚水。
每寸,每一骨頭,都隨著風化為齏,再也找不到自我。
我仿佛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只是眼前一黑,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在床上。
紀晨風坐在床沿,耳朵上重新戴上人工耳蝸,也穿好了服,正擔心地看著我:“你還好嗎?”
理解歸理解,還是覺得惡心……覺腸子都要爛掉了。
手背輕輕過我的面頰,紀晨風又問:“要喝點水嗎?”
抬起綿無力地手,前一秒都還以為自己會罵他。可是一開口,卻變了同樣綿無力,毫無威懾的話語。
“紀醫生,我什麼樣……你都喜歡嗎?”勾住紀晨風的脖子,帶著點迷茫的酒醉,我問道,“好的,壞的,都喜歡嗎?”
他溫順地任我勾下他,俯吻住我的,從間發出一個縱容地“嗯”音。
溫存過后,他喂我喝了點水,補充流失的,隨后在我邊躺了下來。不過看樣子,沒有留宿的意思。
怎麼躺都覺得不舒服,干脆雙手墊在臉側,趴在了床上。
我昏昏睡,眼睛撐著一條與紀晨風勉強聊天,聲音都有些含糊:“……我的貓都還活著嗎?”
“嗯。”紀晨風似非地撥弄著我的頭發,“給它們找了剛產崽的貓媽媽當媽,現在大了很多了。”
“那就好……”
“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它也在很用心地照顧。”
我笑了笑:“畢竟是‘媽媽’啊。”
“嗯,母驅使它……接了別人的孩子。”指尖停頓下來,良久之后,紀晨風的聲音帶著不確定道,“桑念,我好像……不是我母親的孩子。”
剎那間睡意全消,上的都仿佛凝結了。我著舌,無法抬起頭,更無法驅大腦來分析當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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