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好一番安,謝蘊才信了他的話,卻將臉頰埋在他懷里不肯再出來。
竟至此。
殷稷滿心愧疚,以往他竟還稚地非要與家人比重,明明他們也是他的家人。
好在那只是過去。
他低頭親了親謝蘊的發頂,拍打著后背耐心安。
窗外的雷霆還在繼續,謝蘊抓著他的襟,在他一下一下的安里慢慢睡了過去,可三更時分還是又醒了一次。
這次無關雷雨,是習慣使然,哪怕不是在龍床上,也還是會在這個時辰清醒過來。
好在殷稷早有所料,一直沒敢睡,一察覺到懷里的靜就連忙開口安:“沒事,睡吧,接著睡。”
他抬手遮住謝蘊的眼睛,沒給徹底清醒的機會。
睫自他掌心撓了兩下,就再次歸于寂靜,殷稷這才放松下來,眼底閃過憐惜和懊惱,自作孽,真的不可活,好在他有無盡的耐心,會慢慢平他留下的一切傷痕。
外頭云消雨散,他輕輕將人往懷里攏了攏,也合眼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謝蘊明顯比前陣子高興了許多,角整日都掛著笑,殷稷看得心愉悅,理朝政也就越發得心應手。
朝堂上的熱鬧還在繼續,王竇荀三家鬧得不可開。
殷稷一邊看熱鬧,一邊陪謝蘊,時不時去添一把火,他明目張膽地偏向王家,雖然他權柄不多,可圣旨發下,在還沒撕破臉的前提下,竇荀兩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違抗,為此吃了不暗虧。
他們對王家也越發忌憚,暗地里不知道談了多次。
王家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得不放低段來和殷稷求和,殷稷自然滿口答應,蕭家已經沒落,也該換一家找樂子了。
他提點了王沿幾句,對方便明白了該如何挑撥離間。
再上朝的時候,他便主將查抄蕭家的差事讓了出來,如此爭奪這差事的人便又了竇荀兩家。
兩人起初還忌憚著王家的挑撥離間之計,試圖和平解決問題,可利益當前,誰都不愿意吃虧,眼下殷稷這個外敵又完全不被他們放在眼里,沒了共同的敵人,矛頭自然會轉向曾經的盟友。
雙方的爭斗越演越烈,就在白熱化的時候,荀宜祿意外落水溺死。
太后然大怒,親自出手對付竇家。
秦適等老臣三番五次進宮,請他阻止朝堂局,每每這時候,殷稷就會將王家推出去,仿佛他已然被王家收服,甘心做一個傀儡。
老臣失之下,紛紛請辭,殷稷也由著王沿將人放走了。
竇荀兩家此時才反應過來,王家在朝中的權勢已經太大了,太后被迫放下私仇,再次聯合竇家,將矛頭對準了王家,可惜他們早就兩敗俱傷,已然不是王家的對手了。
就在這戲越來越熱鬧的時候,殷稷收到了楚鎮送回來的奏折,他說要回京省親。
時間比他記憶里的要早很多,大約是已經從蕭家的落敗中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回京一探究竟。
他的確是敏銳,可惜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蠢貨了。
他發了兩道圣旨,一明一暗,他仍舊會允許楚鎮回來,只是對方有沒有那個命到京城,先皇那道詔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天日,可就不可說了。
趕在臘月前,三家的爭斗落下帷幕,有了殷稷在暗中幫忙,再加上私吞了蕭家的大部分家底,王家以一敵二,卻仍舊險勝。
蕭竇荀三家徹底退出朝堂,太后也去了萬佛寺吃齋念佛,再不回宮,如今朝堂之上,只剩了王氏一族。
許是意識到自己再沒了對手,王沿在前朝逐漸囂張,接連暗示了殷稷幾次該立后了,至于立誰,不言而喻。
殷稷卻只當聽不懂,將這樁請求一拖再拖。
最終王惜奴等不下去了,坐著轎找來了乾元宮。
彼時殷稷正陪著謝蘊午睡,只是睡著睡著,那原本摟著腰的手就挪到了前。
他作小心翼翼,宛如做賊,唯恐驚醒了謝蘊把他踹下去,所以蔡添喜進來稟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無聲地瞪了對方一眼。
蔡添喜連忙賠笑,卻不敢不說,畢竟如今王家太過得勢,就算他是皇帝邊的人,也不敢得罪。
“極必反的道理,他們是真不懂啊。”
殷稷低哂一聲,也罷,明天早朝就收網吧。
他輕手輕腳地松開謝蘊下了地,抬腳走了出去。
天上飄著細碎的雪花,王惜奴披著一狐貍的斗篷立在傘下,一看就是心設計過的面。
可惜殷稷連看都不愿意看,自顧自開了口:“朕的皇后不會是你,別妄想了。”
王惜奴見自己沒能引起他的注意也不在意,只低笑了一聲:“臣妾知道皇上對謝蘊姑姑余未了,可畢竟是罪人之后,不可能為后的,皇上還是放棄這個念頭的好。”
“若是朕不呢?”
王惜奴又笑了一聲,卻沒有口出威脅,反而自藤蘿手中拿了一個盒子過來。
“皇上一心對謝蘊,可未必是真心對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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