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定山啞口,妄圖再打牌:“可遇臣,梁先仁死后,我沒過你吃穿教育,你從國外回來,我也讓你回華勤接班。我養你這麼大……”
梁遇臣面淬寒,直接打斷:“多說無益。這些年我對袁家仁至義盡。”
他挑挑下指指那封協議:“從此刻開始,我希袁家退出對華勤集團海外事務的管理,任何有關華勤的事,袁家不再有發言權與表決權……”
“不可能。”還沒說完,袁定山將桌面上的文件一掃,怫然道,“梁遇臣你想都不要想!”
“還沒說完呢。”梁遇臣寒聲一笑,“否則,我會把這一樁樁一件件,泄機、貪污賄、誹謗欺詐的證據全部移法院起訴。還有您當年車禍見死不救不作為的事一起上,一套下來數罪并罰,判個十年八年不問題。”
他說:“就看您想在哪養老了。”
袁定山面怔然,手心發抖。
他重新抬頭看向他,從前那個深沉忍,對他的決議甚置喙的孩子,終于羽翼滿、一劍封。
梁遇臣聲音還在繼續:“這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他喝口茶:“我相信您不會鬧到那樣一個地步。畢竟袁家所有的票信托基金,都在我手里。”
“袁叔還是回香港好生養病吧。”梁遇臣扣好扣子起,不再多說,“協議簽好了,我讓人去取。”
袁定山眸子鷹一樣盯著他,因為年紀大了,他眼皮耷拉,并沒有多威懾力:“梁遇臣,你不覺得你現在就很像你父親當年嗎?我、潘明遠、你父親梁先仁三足鼎立,你現在和李宗然林森也是如此,你以后也會走上你父親這條路。”
梁遇臣一震。
他瞇了道眼,回頭微冷地看他垂死掙扎。
袁定山惡毒而扭曲地詛咒,臉上的皺紋都在抖,不知是在笑還是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看你的左膀右臂誰先向你捅刀子了。你之前那樣利用你那小友,估計也不會再真心實意對你。你不會一輩子高枕無憂!不會的!”
梁遇臣轉出去了。
-
外廊,夜風灌進膛,帶著秋霜的寒涼,他抬頭,看見中式飛檐上的月亮。
池塘里錦鯉微,梁遇臣吸了口氣,提步沿著欄桿往前走。
走到一半,他忽而抬頭。
懸掛的雕花燈籠下,舒云靠在木質欄桿的座椅上,斜坐著,大敞開,一只手臂擱著下半趴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味著魚食。
舒云余看見他,趕拍掉手里的魚食站起。
模樣有些悵惘和失神,就這麼站在昏澄的廊下看著他。
梁遇臣蹙眉,提步過來:“怎麼在外邊吹風?不是給你訂了個茶室……”
舒云眼睛看他一會兒,一言未發,上前抱住他腰。
他聲音止息。
梁遇臣手放到肩上,任抱了會兒,想分開,卻抱得更。
他低頭,著耳朵:“到底怎麼了?”
舒云睫微:“沒怎麼。就想在離你最近的地方等你。”
在這里坐了一個小時,反復回想從前的那些事。
想,如果那時自己再多聽他解釋一點,是不是就不會分手了。
但剛剛看見他走過來,又覺得,當下已是最好的安排。
舒云心里又酸又疼,在他領里抬頭:“你那邊順利嗎?”
“順利。”梁遇臣給別過發。
舒云笑:“那回家?”
“嗯。”
他低頭吻了吻瓣。
梁遇臣給拎過包,牽著往外走。
前面的外廊的拐彎,又瞧見兩個影,居然是李宗然和林森。
舒云一激靈,有點想把手從他手心里出來。
梁遇臣卻沒放手,牽著走到他們面前。
舒云只好跟著過去,抿沖他們笑笑:“然哥,林總。”
梁遇臣也有些意外:“你們還沒走?”
林森:“沒呢。這不擔心又出什麼變故麼。”他說,“反正我和宗然也沒什麼事,不如一起等等結果。”
李宗然問:“袁總反應如何?字簽了。”
梁遇臣:“協議他會簽好送過來。”
“驟然放權,任誰都不樂意。”李宗然點頭,“你是決定后面不走法院流程起訴了嗎?”
“只要他后面安安分分。”梁遇臣說,“何況,華勤后面得繼續開拓市場,需要保持聲譽與形象。這時候起訴上一任董事長也不是好時機。”
李宗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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