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到你們這些棋子的時候到了……”

魔子像是已經講明白了，又像是還沒有將事說清楚，隻不過，他分明也沒有繼續多作什麼解釋的興趣，看起來更像是將自己該說的一些事說出來，然後便慢慢轉過了，踏著仙臺向前走去，一路走到了虛空裡，然後雙手輕輕向上抬起，平靜的說著“起來吧，跟著我去做完剩下的事，我會還給你們解，解你們這種於生死之間的痛苦……”

聲音不大，像是很平常的在說話。

可是隨著他的聲音傳出，天地之間，都像是升騰起了一種極為細微的震，一點一點，漸次開，傳向了極為遙遠之地，於是，整座北域，在這時候都似乎已經變得不再平靜，數之不盡的魔山，那彷彿是座落在了大地之上的星羅棋盤，皆在這時候迸發出了生機。

道道邪氣升騰，於半空裡蒸了一片片的魔雲。

而在魔雲之間，則有無數魔與魔靈，甚至還有山鬼，織著顯影，引頸長嘯。

“吼……”

甚至在魔山最深，都有彷彿來自九幽一般的生命蘇醒。

一座一座的魔山裂開口子，然後一一的玄棺從中飛了出來，於半空之中大作魔，棺蓋掀開，有袍服飾各有不同的古從中走出，睜開了雙眸，但這不代表醒來，因為就連他們的雙眸，都空無，隻有些微的靈閃爍，驅著他們的，隨著魔雲向前。

他們與那些魔也沒什麼不同，隻是上的兇氣卻激一方，過了無數魔。

邁出木訥而械械的腳步，一步步上前。

天地之間，像是鋪滿了烏雲，黑讓人絕的氣息，籠罩在了每人心頭。

此前，這些魔與魔靈絕不會輕易離開魔山地界，偶爾出來，也隻獵食，很快便又會回去，可在這時，那漫天魔雲升騰，卻像是化作了一個引子，或說旗幟，將這些魔籠罩在了裡麵，然後一片一片，浩浩，奔離了魔山，像是一支一支散的大軍，侵了世間。

不知有多此前留守在了仙門，或是生存在魔山周圍不遠的百姓，見著這魔山異變，都已到了一種絕的末日氣息，他們哭嚎著四下奔逃，攜兒抱，在了角落裡。

麵對著那無窮無盡般的魔山兇，他們甚至連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來。

太絕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看著那些魔向他們奔來，也看著那蒸騰的魔雲，似乎要將他們淹沒，吞噬，可是卻沒有迎來意想中的死亡，那無數的兇，從他們邊流過，像是繞過了河流中的巖石，對他們不屑一顧，隻是隨著那些蒸騰的魔雲，蒙著頭奔向了前方。

若將那魔雲看作是一片片湧著的海水，便可以看到，這海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繞過了魔山周圍的仙門，繞過了一座座的村落或是城池，湧，直奔向了西方……

……

……

半空之中的魔子也轉頭看了村長等人一眼，然後向西方走去。

他越走越快，像是傾刻之間，便穿越了千萬裡，每快，便隨著他們共同的方向，他已與那些從北域各方匯聚而來的魔流走在了一起，夾雜在了魔之中，猶如霸主一般，率領著這足以讓世間任何一方大勢力都覺絕的魔，滾滾的向著西荒的方向走去……

穿過遠州，橫過永州，穿過魔起大，行過幽暗狹穀。

天空之上，日月遊移，互相換，時而白晝，時而黑夜降臨。

“看到了嗎？”

對於這魔子而言，他像是沒有時空的觀念，如今他從北域走到西荒，饒是速度極快，饒是等若架雲而行，可也已經走了數日功夫，可是他這時候忽然開口，卻像是一瞬間之前，還在仙臺之上，兩番對話，本是一番，中間這數日的間隔，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一般。

他就像是剛剛還在說，我向你們展示錯誤是什麼樣子的，現在便說，看到了嗎？

“這就是西荒！”

他指著那一片漫漫無盡的黑暗荒原，沉聲說著。

西荒是一片廣褒無垠的大地，論起地域，甚至要比北域還要遼闊了不，更不像北域多山，遍目所及的，乃是一片廣褒平原，而且西荒也不像荒漠那般無水，可以看到遼闊的江河縱橫於大地之上，隻是，偏偏任何人看到了西荒，都會覺得這個“荒”字的稱呼極合適。

這是一片荒涼到幾乎沒有任何生機的大地。

明明天上也有日月，可是卻這裡卻給人一種抑而暗的覺。

遍目去，一片遼闊大地之上，居然沒有多草木，隻有孤伶伶的大石立於地麵之上。

這裡沒有村落，也沒有城池，更是看不到任何農田。

這無數從北域的魔山之中覺醒，挾著一種天生殺氣滾滾而來的魔山兇，來到這裡之後都愣住了，因為他們已作好了大戰的準備，可是這一眼看去，居然看不到什麼敵人……

任何有生氣的活，都可以為他們的敵人。

可在這裡，甚至連生機都看不到。

魔子腳步不停，繼續向著西荒深走去，若順著他走的方向看向最前方，便可以看到此時的西荒中間，有著一個不同於隨可見的巖石的景，那是一座墳，孤伶伶的墳，看不出有多古老，隻會給人一種非常簡單的覺，草率的像是隨便幾塊石頭疊在了一起。

“西荒的修魔之路，是最傻的！”

他平靜的說著，目掃向四方“你們修的是魔軀，修的是不死不滅不壞，某種程度上，你們也算是快要接近了，若是一直在這裡沉睡下去，你們有許多能睡到天荒地老！”

“那是這樣，你們與死了有什麼區別？”

“生靈便是平衡，因為平衡而滋生出來的道蘊，但你們修魔者，第一步便是打破平衡！”

“魔的路，盡頭不是仙，而是絕！”

“而絕的盡頭，便是死亡！”

說著話的時候，他大袖揮，有數道神向前點了過去，這一道神穿過了千裡地域，遙遙點到了那一方荒墳的前方，終於到了這時候，荒墳周圍，有一些存在了，他們或是巨大的巖石，或是像一座山，掙紮著了起來，這才顯出了人形，出了他們的巨掌。

遙遙相擊，打向了那道神。

轟！

墳前，傾刻間便起了團團烏暗神，伴隨著一些滴落的鮮。

“你們修魔之人，修為越高，便越強大，而越強大，便越無知無識，無心無念！”

魔子慢慢說著，袍鼓了開來，目看向前方“所以你們最高的境界，便是一切皆空，再無因果加，到了那時候，便是魔軀大，永恒不變時候，可也是到了那時候，你們便會真正的沉睡，眼耳鼻舌意，盡皆泯滅，一切皆空，萬皆空，無知亦無覺……”

“這樣的你們，與死了有什麼區別？”

“……”

“……”

聲音落下之時，他抬起了手掌，緩緩抓向了那座墳。

有高大而孤寂的影，向著墳前攔了過來，他們臉上，似乎連絕之意都很，而攔在了最前麵的，便是玄宮，早在西荒的魔負傷而逃之前，他便也跟著逃回了西荒，誰也不知道這幾日裡，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如今攔在了墳前的，居然隻剩了他這麼一個年青人。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

他向著率領無盡魔趕來，彷彿要將西荒淹沒的魔子，厲聲大吼著。

“這不是你們自己的事！”

魔子搖頭，抬手拂過了虛空，周圍的天地忽然變了，像是一下子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時候的西荒，尚是蒼山蔥翠，小溪流淌，魚鳥遍地，巨猿橫行，魔子的目落下，看向了擋在了墳前的玄宮，聲音平靜的道“這是之前的西荒，那時候還被喚作西大陸，可是因為修魔者的出現，漸漸變瞭如今的樣子，因為你們煉化一切生機於，因為你們吞噬一切，自己卻隻想睡去，你們是天然打破平衡，但又無法蘊育生機與希的存在，所以……”

“我要收走你們的路……”

手掌瞬間變得無比巨大，高高的從天空之中落了下來。

玄宮麵對著那隻手掌，憤然大吼，撐起了雙臂“你沒有這資格……”

他的上，有滔天魔意起，彷彿是一種可以貫通一切的力量，可是在魔子這一掌之下，那力量卻顯得尤為脆弱，輕意便被崩毀，上有幾道明顯強過了其他的力量，被魔子的手掌輕易抓在了指間，然後又急急收回了這隻手，輕鬆的像是從地上撿回幾顆石子一般。

玄宮頹然倒地，流出來的淚如同巖漿。

西荒的魔被奪走了脊椎，負重傷，逃回了西荒，但因為失去了魔脊，他已經無法承自己那強大的，即將死去，所以他臨死前，將這剩下的六，皆傳給了玄宮。

但是玄宮麵對著魔子，甚至都沒有半分抵擋之能。

他拚盡了力氣，也隻是在那一隻手落下之前，喊出了一句“你沒有這資格”而已！

“我其實是有的！”

魔子平靜的回答著他“因為上一世的法與路，盡歸於乾元，你們的路本來就不是你們自己的，而是這一世開始之前，仙殿主人通過了不知地，將魔的路給了你們的……”

“所以，我收回來，天經地義……”

“……”

話音落下時，他已轉向南。

去南疆，奪回妖祖的路！

九天黑山老鬼

九天黑山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