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學了一個詞——頂天立地。
他小小的心里,太子哥哥是這個詞的唯一解釋。
后宮恭順地端上盤碟。
司絨了一圈,都是熱騰騰的菜,舌頭疼著,沒一個能口的,眼神飆向斜對面的太子殿下,滿殿的觥籌錯里,兩人眼神錯一瞬,出來的都是下午火花的余溫。
他跟前的熱菜也一個沒。
錯開視線后,封暄向后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所有人的小案前都添了幾道清爽的涼菜與冰寒甜的霜酪。
這個季節,吃什麼涼菜霜酪,皇后掃了一眼封暄,為母的直覺讓到那個讓兒子開竅的人就在這里。
滿殿里,吃涼菜霜酪的人不,但,只吃涼菜與霜酪的,也就……
皇后緩緩把目放在了司絨公主上,怪不得燥啊。
作者有話說:
啞公主vs歡太子。司絨還是天真了,下午這點兒真不算什麼。
第28章 有貓膩
“皇后請我?”
席散后, 司絨正要回云頂山莊,就被皇后娘娘邊的大姑姑攔了下來。
“正是呢,公主這邊請,皇后娘娘就住在聽風院。”大姑姑花丫兒, 從小跟在皇后娘娘旁伺候, 大家都稱一聲花姑姑, 是個和善人,說話聲音溫厚又舒慢。
“那就,有勞花姑姑了。”司絨跟在花姑姑后走,心里有些驚疑不定, 甚至有某種挖了別人家的小白菜, 還被當場逮住的愧。
舌頭又開始痛。
“不知道公主宴上吃得可還習慣?”花姑姑仿佛拉家常似的開口。
“習慣。”司絨口答。
“奴婢瞧十二皇子與您親近,這可真好, 小皇子在宮里也是獨一份兒的乖巧,就是世可憐, 子不免怯了些。”花姑姑說話如春日拂風,面龐帶笑,讓人很容易敞開心扉。
“小皇子確實乖巧,草原上找不出這樣規矩的孩子。”司絨真心地回了句。
花姑姑話頭猛不防一轉:“丹山馬場那事兒之后, 小皇子便被太子帶去了鏡園,報給娘娘時說的是小皇子子太弱,放在眼皮子下帶幾日, 拔拔他的氣。”
司絨在話語中捕捉到不尋常的兩個字, 捋了一下耳發,謹慎地應了一聲:“略有聽說。”
花姑姑拂開了桂枝, 不介意司絨前后語氣的變化, 心里喜滋滋, 越是遮掩,越說明有戲,接著說道:“娘娘為此甚欣呢,咱們太子雖瞧著冷清,實則和娘娘一樣,都是熱心熱腸。”
桂枝抖,冷香拂面,有零星幾點淺黃的桂子落在司絨頭頂,沒察覺,品著這越聽越不對的話,懵了一懵,道:“這倒不太了解。”
萬幸,拐過一道石橋,前邊就是聽風院了。
落日垂下遠山的時候,天際還有暗橘的余輝,晚風徐徐推著薄云,往湖畔老樹虬枝上盤一頂灰白的傘蓋。
不幸,司絨在這老樹下見著了封暄。
封暄也一眼便看到了,踏著波浪狀的灰云與暗橘夕而來,頭頂有零星的黃。
哦,落了桂子。
他的拇指和食指疊,不自覺捻了捻,看那桂子礙眼。
皇后這安排里的深意足夠令人遐想萬千,再扮仇人就蹩腳了。
所以兩人都默契地安分規矩,裝得素不相識,眼神也乖巧聽話,似兩道平緩的水線,無聲匯,再安靜錯開,不發出半點兒浪聲。
邱屏邱太醫正彎腰蓋上藥箱子,一邊輕聲說些秋日養的話。
皇后娘娘一素淡的秋香常服,坐在一旁仔細地聽著,四旁點了幾盞絹燈,線不亮。
封暄的五其實與不像,他五濃烈,尤其眉眼,如重墨點漆,昏暗之下也足夠抓人眼睛,而皇后娘娘面龐素凈,細眉潤眼,似輕描淡勾的寥寥幾筆山水畫。
若說有哪兒是一瞧便知這是母子倆的,便是如出一轍的冷淡面,他們的緒都不掛臉,并沒有令人反的冷傲,而是某種秩序與規則的井然現,都是不被緒左右的人。
司絨腳步未頓,上前給皇后行禮的時候,邱屏背著藥箱從旁經過,躬行禮,仿佛初見。
皇后神淡,眼神卻溫和,在司絨行禮時將仔細看了一眼,團扇徐徐搖起來——確實是個標致孩子,靈竅大方,還沉得住氣。
花姑姑上了點心,月亮爬起,玉輝泄靜湖里。
三人便就著月,坐在這湖畔老樹下的竹椅飲茶,旁邊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公主嘗嘗這茶,南黎國傳過來的,近日秋燥,飲茶正當時。”皇后著一柄緙團扇,上面的花紋很清雅,是半面風吹鱗的湖,和眼前之景相得益彰。
“多謝娘娘。”司絨捧起茶盞,這茶盞是石青的,糙厚實,茶澄澈,口清香。
“可合意嗎?”皇后問,“阿悍爾多喝茶,本宮平素喝的濃茶恐你喝不來,便挑了這萃山茶。”
“好喝,”司絨點頭,不懂茶,說不出什麼門道,“娘娘費心了。”
好喝,封暄角微微地勾了一下,往那茶水上多落了兩眼,挑得很,沒有說過鏡園的茶好喝,倒是嫌過鏡園的茶苦。
司絨慢慢地把一盞茶用完了,在擱茶盞時看了封暄一眼。
他早在晚宴前就換下了銀甲,穿的是一黑常服,手肘擱在桌旁,手指頭彎垂到桌上,指尖輕桌面,偶爾點一點,目放在遠的湖面上,放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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