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抬罷了，殿下也當真嗎？”司絨八風不地打太極。

“公主對北昭來意存疑，此是人之常，”封暄偏偏不與繞圈子，只談正題，“只是阿悍爾開春雨，草枯羊瘦，秋冬怕是不好過。”

“殿下關心阿悍爾人吃不吃得飽，”司絨停下了腳步，在明暗線里看他，“當真……博。”

“孤以為，與其繞彎子打太極，不如公主聽聽北昭能拿出來的誠意，公主覺得呢？”封暄拉開兩步。

“今夜不談正事。”司絨笑笑，明確地拒了。

這話聽起來拒絕的意味濃，實際上留了余地，只是今夜不談，明日如何，便要看你能拿出什麼東西來與我對談。

“今夜談私事否？”封暄反應得很快。

司絨略一挑眉，不解其意。

“孤想請公主夜飲清茶。”封暄著的眼睛，不自覺地卡住了扳指豁口。

司絨攤手：“可惜了，我沒有飲茶的習慣。”

眼前幾步路的位置便是的院子，上哪兒飲茶，上的院子嗎？這位太子真是……半點兒不遮掩啊。

封暄沒有強求，他似乎算準了會被拒，只是在話語中表態，表示將自己置于下風，以溫和的姿態請求友善的對待，但司絨知道，這又是一種狩獵手段。

不上當。

侍衛拉開大門，退后數步。

封暄停在幾步開外，目送進門。

司絨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站在兩階之上，就著燈籠的暖與他平視，須臾，輕輕笑了一聲，問的卻是：“你……方才是在撥我嗎？”

封暄幾乎沒有遲疑：“是。”

作者有話說：

反轉大概2-3章。

太子：聽說我是個場老手，媳婦兒封的，那我要怎麼老手給媳婦兒看呢。

司絨：搞快點搞快點，想追我就拿點手段出來。

第82章 番外·反轉（二）

◎“你把話講得像述職。”◎

是。

竟然就這麼干脆利落地承認了。

司絨笑意更深：“頭兩回, 也是？”

指的是帕子、禮單和結束得過早的摔跤。

封暄點頭：“從第一回 見面就是。”

司絨沒再說話，只看著他。

晚風微熏，細細辮子里綁進去的珊瑚珠打著肩臂, 對上這樣直白的話語，兩人都沒有正常青年男該有的反應。

“你把話講得像述職。”片刻后, 司絨慢慢地說了一句。

這話的意思很多, 單單憑著司絨沒有喚人將他譴離這點, 就足夠令人深思。封暄察覺到司絨的本事, 沒有也沒有躲避，有種招架得宜百毒不侵的從容。

并且反應快，封暄在用言語撥, 也在學著用似是而非的話語模糊他的判斷。

短短的時間里，兩人的眼睛都出了些許棋逢對手的火花。

封暄往前走了一步, 鞋尖抵著第一階臺階：“孤此前未曾說過, 日后請公主多擔待。”

聲音和緩，聽得出些許不自然。

司絨抱著臂, 沒有反駁他“日后”二字，也沒有理會他所謂初次講話的晦意思，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今日外野相遇，是偶然嗎？”

封暄像是知道能發現這一茬, 坦地承認：“是蓄意已久。”

不是偶遇，是蓄意。

司絨垂下眼簾, 溫聲說：“殿下打算將力全部耗在我上麼？”

封暄模棱兩可地問了句：“公主不喜？”

他可當真會在話里設伏，司絨不慣他，直接問道：“你指什麼？”

猝不及防。

封暄反應了兩三息, 說：“指我。”

他用的是“我”。

司絨腳步輕挪, 下了一級臺階, 從平視他到需要略微仰頭，沒有停下來，在封暄驟然幽深的眼眸里往下再踏了一步。

鞋尖相對。

偏偏隔著一級臺階，司絨仍然站在高一階的位置，不再看他的眼睛，目平平地放在封暄的脖頸，清晰地看到那突出的結上下一，發出晦而曖昧的吞咽聲。

因為距離的拉近，因為高低的遞進，兩人之間只有一拳距離，司絨可以聞到他上清淡的雪松味，他可以站在親而獨特的角度看扇的眼睫，白皙的臉頰，額頂的碎發有一兩被風帶到他下。

。

即便沒有眼神匯，沒有肢，也能輕而易舉地讓氣氛升溫。

司絨虛凝著那截脖頸，輕聲說：“我不想與你繞圈子，玩花樣，你為何來阿悍爾自個兒心知肚明，若是明白地扯開了，你我還有一談的可能，若是玩風月旖旎，惹了我生氣將你遣回北昭……就不好看了。”

封暄不能攤開講，北昭南面與東面皆有海寇之患，開春以來頻頻試探北昭水師深淺，此時是雨季，大規模海戰發不了，他才算著時間跑一趟阿悍爾，只有穩住阿悍爾，與其談和，才能避免讓北昭陷三面敵的困境。

這話若是攤在明面上，難說阿悍爾會不會即刻翻臉調兵，從八里廊往南殺北昭。

北昭賭不起。

“事要談，人也要相。公主是個聰明人，阿悍爾與北昭好利大于弊，接連兩個旱年，阿悍爾的儲糧量不足了吧，”封暄避重就輕，將話題引到于己有利之，“阿悍爾短夏長冬，秋冬雪一揚，全域上下吃飯便了迫在眉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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